“我真的……很喜欢殿下。”
“喜欢到,不想读书,不想做文章,不想早起,不想做任何上进的事。殿下也如我喜欢殿下一般,喜欢我么?”
隋衡一愣,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他们从未如此刻一般,互诉衷肠,他一直以为,这一段感情里,一直是他一厢情愿,强迫他多一些。他霸道惯了,习惯将喜爱的东西占为己有。
隋衡哑声道:“孤以为,你心里会怨孤,将你强行带到这里。”
江蕴轻声道:“起初是有的,不过,殿下对我太好了,我控制不住地,就喜欢上了殿下。”
昏暗烛火光芒中,那双乌眸澄澈明亮,比骊山上空的星子更明更亮,也更漂亮。
“殿下还没回答呢,殿下喜欢我么?”
“孤当然喜欢。”
隋衡低头,很轻很轻地落下一吻,犹如亲吻珍宝。
“从小到大,孤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
“孤想和你白头到老,一辈子都不分开,孤想把自己的福气,自己的运气,统统都给你,孤要你和孤一样,长命百岁,福寿无双。”
江蕴伸指,轻轻按在他唇上,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而后仰头,深深吻了上去。
帐中身影交叠,烛火彻夜未歇。
黎明将至,天色最浓黑之时,江蕴醒了过来。
身边人依旧在熟睡,手臂仍紧紧圈着他腰。
江蕴支起身,覆在那面坚实的胸膛上,从额心开始,一路绵长而依恋地慢慢亲吻下去。
隋小狗,我真的很喜欢你。
他在心里道。
一刻后,江蕴起身,如往常每一日一样,优雅从容地穿好衣袍,束好玉带。
他起身来到榻边,将仍散落在案上的书收起,放回书架,便推开窗,往外望去,天色正浓黑,东方一缕青色,若隐若现。
一树红梅,在院中烨烨绽放。
江蕴探手到窗外,折了一枝梅花下来。
艳红的花瓣上,沾满晨露。
江蕴把玩片刻,起身,将梅花放到隋衡枕边,最后一次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额心,推开门,身影如惊鸿掠过,没入未起的晨光中,消失不见。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再见了,隋小狗。
第69章 高台琴响1
郑贤坐立不安的待在驿馆中, 几乎彻夜未眠。
他是因罪被逐出江国王宫的内官,这些年,躲躲闪闪,一直藏匿在别国生活,如果不是陈都建招贤台的消息经由行商之口,传入那座偏僻的道观中,他可能一辈子都要如阴沟里的老鼠一般,过着没有盼头,不见天日的日子。
但现在因为手握一个秘密,他迎来了飞黄腾达、一飞冲天的机会。
他为人谨慎,再三确认对方能让他亲自面见隋国太子,禀明内情后,才一咬牙,怀着孤注一掷、奋力一搏的斗志,赶来了隋都。
但不知何故, 那位隋国太子,并没有立刻召见他。
这有些不寻常,据他所知,隋国太子与旧主江国太子有旧怨,昔日因曾险些被其手下谋土射断一条手臂,十分痛恨江国太子,所以才不惜花费巨力建招贤台,重金悬赏,搜集江国太子伪造德名的证据。
他提供的这桩“罪证“直指江国太子的血脉和江国王宫一桩隐秘,应比那些所谓名土提供的不疼不痒的证据惊险刺激得多,一旦揭开,必将在整个江南之地引发轩然大波。依着隋国太子对江国的痛恨程度,应当对他所提供的的消息十分感兴趣才对。
郑贤的心情,就和案上随风闪动的烛火一般摇曳不定。
他心情焦灼地饮了一碗茶水,察觉到有些凉了,暴躁地命令驿使给他换一壶新沏的热茶过来。
然而这个时辰,驿使都已经睡了,并无人会专门留在房外伺候他。郑贤不由羡慕起那些仆从环绕,不仅有家仆贴身十二时辰伺候,夜里还有美姬美妾负责暖床的达官贵人。
他是从王宫出来的,见过世间最锦绣富贵之所,即使卑贱如蝼蚁,也梦想一朝能够平步青云,改写命运。
眼下就是最好的时机。
只要他抓住这个机遇,很可能也将在繁华的隋都安身,拥有自己的豪宅和美妾仆从。
思及此,郑贤的心情又平和许多。
“就算今日不见,明日也定会见的。”
“成大事者,需要沉得住气才行。”
郑贤在内心宽慰告诫自己一番,又灌了口凉茶,便起身来到床前,脱下外袍和鞋袜,准备上床休息。
就在这时,案上烛火忽然剧烈晃动了下。
郑贤常年东躲西藏,早就练就了常人没有的敏锐,他正脱鞋袜的手一顿,警惕抬头,环视一圈。四下寂然无声,狭小的驿舍里,陈设简单方便,桌椅圆案,都笼在烛火光芒下,并无什么异常。
然而这时,灯烛上的火焰忽然又晃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