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冰神色倒算平静。
“雄鹰长硬了翅膀,想自己飞了,这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世人一般只能看到那只成功冲出悬崖的鹰,而看不到成千上百只在崖底摔得粉身碎骨的尸体。
心腹请示:“那这份名单?”
名单上都是精心挑选的,颜氏这一辈的人中俊杰,春日宴是他们打响名声的绝佳机会,颜氏不会让这些子弟缺席赛场。
颜冰重上闭上眼,淡淡吩咐:“交给左相去。”
心腹一惊。
左相即墨清雨是清流派文官的主心骨,一直负责文官集团的参赛事宜,家主此举,竟是要让颜氏归入文官队伍参赛。
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即使是三年前也……
文官集团实力本就不弱,若再加上颜氏助力,在六艺项目上,太子那边,几乎没有任何获胜的机会。
家主这般做,显然是要给太子一个教训!
比颜冰反应激烈得多的是颜皇后。
颜皇后觉得儿子一定是疯了,才会放弃颜氏弟子,去痴心妄想着自己组建什么文人队伍。
颜氏在朝中根系深厚广袤,岂是一朝一夕能够撼动。颜皇后气得着急上火,把隋衡叫到跟前训斥了一顿。
隋衡听完,眉梢张扬一挑,道:“母后放心,即使离了颜氏,儿臣也不会输。”
被颜皇后直接踹了一脚。
“我知你心气高,不愿屈服颜氏,受颜氏摆布,可春日宴不是带兵打仗,你以为靠着你手下那群莽夫,便能拿刀架在评审官的脖子上,让他们把魁首之位给你?做人要讲实际,于公于私,颜氏都是你最佳选择。你还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才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颜皇后骂隋衡一个仍不解气,将徐桥叫来一起骂。
在颜皇后看来,徐桥是隋衡最信任的心腹和谋士,身为谋士,竟然不阻止主子犯浑,还跟着一起瞎胡闹,简直失职至极。
徐桥有苦难言,不敢辩解,只能跪在地上,任由颜皇后骂。
最后隋衡沉着脸道:“母后再置喙孤的事,孤真的要上奏父皇,母后擅自干政了。”
颜皇后气得七窍生烟,让他滚。
隋衡从善如流的带着徐桥一道滚了。
颜皇后抚着胸口,好半天缓不过来劲儿。
秦嬷嬷帮她拍背:“殿下刚征服了江南五国,正是锋芒毕露的年纪,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也无可厚非。依奴婢看,娘娘也不必如此动怒,兴许,殿下如此自信,真的是胜券在握呢。”
颜皇后没好气看她一眼。
“那叫自信么,那叫狂妄,无知!”
“本宫真是,到底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出这么个混账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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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麒借着自己昔日威望,很快从江南诸国中为隋衡笼络来一批人才,这里面,既有已经成名多年的名士大儒,也有逍遥世外的一些奇才。
比如擅长手谈的一位道士,名唤逍遥子。
逍遥子祖籍在江国,之前因为出身低微,被人看不起,郁郁不得志,才遁入山中修行。手谈虽不在六艺之列,但也是一个重要的文类项目。昨日接到隋衡赋予的重任后,陈麒立刻第一时间将逍遥子从山中请了出来。
隋衡提前召见了这些人。
陈麒一一为他介绍过去,介绍到逍遥子时,隋衡眼睛轻轻一眯:“孤听闻那江国太子江容与最喜欢屈尊降贵,礼贤下士,没事儿就到处给自己招揽门客,你既然来自江国,怎么没到江容与那里效力?”
逍遥子能感觉到,这位隋国太子,似乎并不是很喜欢自己。
江国与隋国是世仇,死敌,对方这态度,也不是不能理解。
逍遥子扬了下拂尘,凛然答:“回殿下,贫道只是不愿效忠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只愿侍奉殿下这样的明主而已。”
隋衡露出感兴趣表情。
“你也认为江容与是个伪君子?”
“没错,此人嘴上宣称屈尊降贵,礼贤下士,实则十分傲慢无礼,以势欺人,似贫道这般出身寒微的,在他眼里如猪狗一般,根本连他的门槛都摸不到。此人嫉妒心还极重,见不得比他才能突出的人,只愿招揽那些成日吹捧他、奉承他的庸才,贫道以效忠这样的人为耻。”
隋衡便问:“那道长能给孤带来什么呢?”
逍遥子答:“手谈环节,贫道必为殿下拿下头筹。”
“好,孤不同那江容与,孤取用人才,向来不拘一格,唯才是用。只要道长有真才实学,在孤这里,绝不会被当做猪狗埋没。只是——”
他话锋一转:“孤这太子府虽阔绰,也是不养闲人的,望道长能一展雄风,让孤看到你的能耐。”
对方轻飘飘一道目光,便仿佛有千斤重量。
逍遥子竟不受控制出了层冷汗,终于有些明白,这位太子在江南江北各国间的恶名是如何传开的。
“贫道定全力以赴。”
逍遥子洪亮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