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必,我素有胃疾,平日在家,饮食也以清淡为主。”
原来如此。
嵇安点头,他家中老母也有胃疾,自然知道受胃疾折磨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只是,他老母年事已高,年轻时因为家境不好,时常忍饥挨饿,才落下这么个病根,眼前小郎君看着簌簌如玉,清雅贵气,不知怎么年纪轻轻就染上了这种磨人的病。
嵇安只能摆手让四人退下。
梅苑面积很大,前后三进,亭台楼阁俱全,后面还有一大片梅林和一个汤泉,丝毫不输隋都城内的任何一座王侯府邸。
江蕴转了一上午,基本已将别院布局记在心里。
回来时,嵇安有事急着处理,江蕴便让他先去忙,独自在花园的凉亭里小憩。
“你们听说了么,殿下从江南带了个小郎君回来……”
假山后隐约有人声传来,应是无聊在此处偷闲的宫人。
一人道:“自然见到了,我还远远瞧了一眼呢,那身形气质……”
“身形气质如何?”
“丝毫不输颜齐公子呢,甚至,比颜齐公子还要清雅几分。”
这显然引发了另一宫人的兴趣。
“当真?颜齐公子可是我们隋都第一美男子。”
“骗你作甚?殿下是何等脾性,这些年不娶妻不纳妾,不就是为了等颜齐公子么?可惜前些年颜宰执和殿下在朝堂上针锋相对,颜家与殿下势同水火,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殿下对颜齐公子心存怨怼也正常,可那么多年的感情,岂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
“你的意思是,殿下带的这小郎君回来,是因他像颜齐公子?”
“也不能说像,总之,都是温文尔雅那一款的吧。殿下是个念旧的人,皇后娘娘又与颜家同出一脉,俗话说得好,打断骨头连着筋,殿下眼下虽怒气未消,可日子一久,总会念起那些旧日情谊的。”
“此事乃殿下逆鳞,以后还是不要提了。”
两人很快离开。
因园中花枝繁茂,并未看到坐在凉亭里的江蕴。
江蕴并不介意宫人口中提到的隋衡的“情史”,只是有些好奇,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一对有情人反目成仇。
这一路相处时间虽不长,但他能看出,隋衡是极有毅力也极执着的人。像狼一样,一旦认准了某样东西,绝对会死死咬住,不撒口。
能让一头狼主动放弃心爱猎物的,必是刻骨铭心之事。
江蕴回到葳蕤堂不久,隋衡就下朝回来了,后面跟着樊七。
樊七比昨日瘸得更厉害了,几乎已经走不成路,隋衡却视若无睹,任由他亦步亦趋跟着。
隋衡上朝自然有专门的朝服。
玄色广袖的太子服,内衬却是朱色,衬得他整个人神采奕奕,俊朗摄人,又平添许多端重威严。
“看什么呢?”
隋衡径自步入堂内,从江蕴手里抽出书。
江蕴道:“随便看看。”
“书有那么好看么。”
隋衡将书丢到一边:“这两日事情太多,等改日闲了,孤带你去外头转转。”
樊七龇牙咧嘴地站在廊下,想靠墙又不敢靠,想,他和小狐狸精可真是八字不合。
自打小狐狸精来到殿下身边,他就没有一天不倒霉的。连昨日小狐狸精被安排到客房住这种事,都能怪到他头上,害他又挨一顿棍子。
江蕴将书捡回来,打算继续看。
隋衡已把人抱进怀里,在榻上坐了,问:“乖乖吃饭没有?”
他一副检查课业的语气。
江蕴只能撑着他肩,点头道:“吃了。”
隋衡愉悦挑眉:“看来,孤留的纸条,果然管用了。”
江蕴从袖中取出,丢给他,道:“以后不要再玩这种无聊游戏了。”
“无聊?”
隋衡皱眉:“你难道没有看出来,那是孤对你的关心与爱意么?”
江蕴道不用。
“真是没良心。”
隋衡轻哼声,故意沉下脸:“你的话孤不能全信,孤得将嵇安叫来,确认一下才行。孤走时特意嘱咐过他,让他好好盯着你吃的。”
这种时候,他竟然要叫人进来。
江蕴咬牙。
“放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