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觉得目前是她要将我们瓦解崩溃掉么?激怒她,你是想死得更快?”扔下这货,我眼观六路目扫当场,唐掌门掩护弟子们撤退无暇应对,将自己暴露在了拜月教主攻击下。我转身神行步,瞬移到她跟前,再度接下一击。
拜月教主连击不断,便如暴雨梨花针,根本不让人有停歇时候,依旧怒道:“慕太微死哪去了?”
我一身化九道虚影□□,接下一轮连击后,抹了把汗:“晚辈在这里,还有口气,教主若真心想见我师尊,还请勿滥杀无辜!”
她却是已不信我,愤然道:“本座就要滥杀无辜大开杀戒,他为何还不来阻止本座?他为何还不来护佑他所谓的天下苍生?维持他的江湖道义?”
不待我再出口劝诫,她已癫狂至极,双臂张扬,拜月教祀神之祭降落,自她法驾处激射祀神之火。
烈焰扑来!
“慕师兄小心!”唐掌门惊喝。
“慕小微快躲开!”千岁忧忙出言。
我掐了手诀,就要硬接。忽然一抹白影自云阶上坠落,漫天竟放朵朵虚空之花,布起一道虚壁,堪堪挡在我身前。白影落地,纤纤十指交叠结印,虚影花朵结成八瓣曼荼罗,神圣高洁,金光四溢。烈焰扑来的一刻,曼荼罗旋即爆开,八瓣花朵与烈焰同归于尽。
杀意盎然的拜月教主岂容人抵抗,起身踏足法驾,祭出拜月杀!
杀机自一点蔓延,膨胀至一轮明月中,影翳宽阔,遮天盖地,泰山压顶般当空压来!
空气陡然被压缩,事出危急,我合手胸前,逼出所有真力,抽离经脉之气,引出掌内,层层酝酿太上忘情,自第一重提至第九重,结成一团混元,挡于两人身前,全力挥出!
无形的一道真元含天地之威,雷霆之怒,飓风旋地,转瞬穿透明月杀机,将其凝固,继而将拜月教主法驾整个笼罩。
一息之间,訇然巨响,法驾四分五裂,周遭教众均被冲击波全力弹开,拜月教主坠出座驾,踉跄落地,手捂心口,嘴角一缕血丝。本尊受损,那明月杀机便于混元凝结中倏然爆开。
爆裂之力反弹而来,我错身一步,挡于陌生打扮的徒弟身前,起掌重新布起一道混元屏障,弹开了逼近的冲力。因太上忘情功法运转,混元境稀薄地旋绕我周身,使得我对身畔感应格外清晰。也就不用回身便能感应身后小徒弟的举动。
她于生死之间迷茫一抬眼,目光凝成一线,盯着我身影,专注而执着。我无暇理会她,也无力说什么。夸她曼荼罗大手印越发厉害?还是夸她危急护师孝心犹存?
私自出走惹人记挂便足以抹消一切,我这师父做得如此失败,我哪有脸说什么。她见我不主动搭理她,便也默然不吭声。
毕竟拜月教主在前,我也不敢太过分心,暂时便由她去,虽然心中隐隐很是不舒坦。
硝烟散去,拜月教主望过来的表情是极其无法置信的。
“混元境!怎么可能?”她这时才终于清醒一些,犹是震惊不已,“慕太微你怎么可能?!”
我一面暗运真元,调整外强中干的内息,一面故作悠悠然道:“如何不可能?二十年前,教主定然也是败在此招之下吧?只不过,那时用此招的,乃是我师尊冲虚真人。二十年后,你依然败在此招之下。所以,我师尊根本没必要见你。”
如遭雷殛,执念二十多年的女子浑身一震,险些不支:“你、你明明中了天人五衰……”
我不置可否,只作淡然:“天人五衰便是你自以为可以藐视冲虚真人真传弟子现任蜀山掌门的理由么?”
她在短暂震惊后,又复癫狂:“好!冲虚教出来的好弟子!本座终于有点欣赏你了,本座忽然很期待!”她视线转而投向心事重重的天玑,语如梦寐,“二十年前,也是在此地,冲虚与我,还有须弥宫的优昙贱人,他们称之为尊者的女人,彼时我们三人交手,同此时我们三人又是何其的相似呵……”
我皱了眉,这个类比实在不伦不类。
一身白衣盛装又陌生的天玑,越过我身前,目视前方:“教主不是答应不与我师父为难的么,为何出尔反尔?”
听此言,我便感觉不对劲。
拜月教主闻声冷然:“犯本座禁忌者,皆可杀!本座同你约定又如何?我们不过是场交易,而你的筹码,还未兑现!”
天玑也不示弱:“我以须弥宫继任宫主之名起誓,你我之约永久有效,除非我死,但你若再违约一分一毫,我须弥宫便是倾覆也绝不会让你的计划得逞!”说罢回身淡淡扫了我一眼,便抽身而退,飞离而去。
阳光刺眼,我望不多远,她飞去云阶,身影便消失在了万丈金芒中。
未等我理清情绪,拜月教主也伴着教众销声匿迹,只送了我一句:“今日本座已败,待本座计划达成之日,你若还没死,再来同本座寻仇吧。”
死里逃生的珞珈山弟子们如在梦中。千岁忧飞快奔来:“慕小微你方才用的是太上忘情第九重混元境?把那拜月教老妖妇打得落花流水,帅死了!顺便,可不可以传给我?哦对了,你内息不是不能气穴走关元么,怎么可以酝酿出第九重?”
我面无表情道:“不传。不能气穴走关元,走另一条经脉,七成真元老夫也能提到第九重。”
千岁忧啧啧称叹:“慕小微你果然不是凡品,什么偏门功法都使得出。本公子现在拜入蜀山还来得及传承你的衣钵吗?”
我继续瘫着脸:“来不及。你先把旺财叫来。”
“你能不小气吗?”千岁忧不甘不愿地对旺财唿哨了一声。
既然已无危险,旺财便踊跃前来,肥硕身体软绵皮毛,一看便极舒适。早已虚脱的老夫内力一分也无,照着旺财皮毛便倒了过去……
昏迷半月,再醒来时,已远离了须弥山,而江湖,已是天翻地覆,沧海化桑田。
千岁忧在我身边打转:“慕小微你刚醒,这是你的蜜糖水,先喝了再听我细说。”
昏沉了太久,我有些头晕目眩,接过蜜糖水灌下,脑子仍旧有些迷糊:“天玑呢?”
千岁忧额头青筋乱跳:“小玑,早就不是你的软糯小徒弟了,人家现在是须弥宫主。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她重聚须弥山教众,当初覆灭的须弥宫也根本没有覆灭,只是隐藏于江湖,待时机成熟再开启圣山,如今甚至比老宫主在时更加嚣张霸道。优昙尊者好歹会克制教众,天玑却行放任策略。须弥山再现世间,行的是阴诡复仇路线。天玑首先拿九嶷派立威,现已是令江湖震慑的存在,连拜月教都隐匿了,武林各派都往蜀山找飘涯子讨说法了。我们暂时把你安置在蜀山脚下一个镇子里,各派不会经过这里,一来方便你休养,二来方便你跟蜀山联络……”
这番消息轮番轰入脑中,我有些应接不暇,但其中关键一句蹦入耳中,不禁心往下沉,打断千岁忧:“天玑首先拿九嶷派立威是什么意思?”
千岁忧沉默了一瞬,又给我倒了一碗糖水:“你再喝一碗打打底,我才敢同你说。”
我抬手拒开:“她对九嶷派做什么了?”
一面注意我是否会有突发情况,一面尽量轻描淡写,千岁忧慢慢开口:“当初须弥山被围剿攻破,教亡人散,连转世灵童都遭追杀,关键就是有内奸混入,里应外合。武林各派其实都脱不了干系,江陵城的武林大会上也提过,九嶷派在那次行动中居功为主,而且听说须弥山秘笈往世书也落在九嶷掌门卓紫阳手中。所以小玑首先就寻了九嶷派的晦气。在你昏迷的时候,小玑她、她率教众闯入九嶷山,打伤了九嶷众弟子,捣毁了九嶷派宗祠,还……”
复仇必然不止于此,我沉了沉气,问:“还怎么?”
在我逼问之下,千岁忧终于不磨叽了,一咬牙,道:“还在掌门殿里杀了卓紫阳和几名亲近弟子,包括紫陌……”
心沉入谷底,我半晌没能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