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撇撇嘴,“姐姐嫁他,真是可惜了。”大姐虽生得不是倾城倾国,但容貌算来,也是姑娘中上乘的。况且脾气又好,识得字墨,更重要的是待人也好。想到常宋,她都跟着丈夫一起心塞。
她抱了衣服出去,见婆婆从姐姐住的房里出来,好奇道,“大姐他们说了明天回来么?”
沈秀摇头,“没有。”
“那娘为什么早早收拾姐姐的房间?”
沈秀默了默,说道,“万一会回呢……”
话里略有失意,又答得平常。却听得齐妙心有所想,婆婆身为母亲,是更疼儿子一些,但女儿终究也是自己的骨肉。虽然嘴上说嫁出去的女儿是客是客,但骨血相同,怎么可能真的当做是客。
翌日一大早,夫妻两人就回镇上了。
从村里出来,家家户户门前都铺着红色纸屑,将严冬寒意都驱散了。出了榕树村走入小树林,齐妙拉拉他的手,展颜,“背我。”
谢崇华弯身,背上一重,人已十分轻盈地跳了上来。白嫩的手环在眼前,拎着礼盒,随步晃着。
比起两个月前来,这双手仍旧白净,可却没那时细嫩了。
齐妙往上爬了爬,枕在他的肩头问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还有两个月才是府试,随即乡试,真要到殿试,也是明年的事了。”
齐妙见他无时无刻不想着科举,郁闷起来,“二郎,你心里就只有功名利禄么?”
谢崇华听她话里有不悦,问道,“我上进些不好么?”
“好是好……可我觉得如今也挺好的。”齐妙低声,“等你真的考了功名,就不能整日这样自在了。我倒不是要你原地踏步得好,只是……你日后真要做官了,少不了有许多莺莺燕燕要往你这贴,我到时又人老珠黄。唉。二郎……你不要纳妾好不好?你要孩子,我给你多生几个。不要给我添堵,像我爹待我娘那样。”
哪怕是给过誓言,还是无法让她安心。兴许是太过紧要他,越觉得他好,就越怕往后他变了心。他对自己越好,也就越怕往后他冷淡下来。
谢崇华耸了耸背,将掉落的她往上推了推,背着的手将她箍得更紧,“不要总是胡思乱想,家里女人会多,但多的只会是丫鬟。”
齐妙听见前面那句还心高悬,听见后面的话已是笑开了,“还有女儿。”
“嗯。”
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安心,这就是齐妙喜欢他的缘故吧。哪怕身体不是百人中最高大健硕的,可总让人觉得可以安然倚靠。
出了小树林,齐妙才从他背上下来,一起往镇上走去。
镇上热闹无比,往来走亲访友的,街上跑闹的孩童,穿得喜庆,街上悬挂的红灯笼更是红火热闹。
莫管家早就领命等在了门口,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人,齐夫人已经让人问了多次。正等得心中纳闷,可算是在巷子里见着人了。男子清瘦高俊,女子俏绝可人,郎才女貌,可不就是要等的人。随即往身后喊道,“老爷夫人,姑爷小姐回来了。”
☆、第28章 磐石难转
第二十八章磐石难转
齐夫人听见女儿回来自然高兴,往年女儿都会陪在身边,今年缺了她,里外都不对劲,接连两晚睡不好。可一听姑爷二字,心里像扎了根刺,不愿出去了。齐老爷理顺衣服褶子,见她不动身,问道,“没听管家喊吗,女婿女儿回来了。”
齐夫人面上清冷,不予理会。
齐老爷已然习惯她待自己像冷面阎王,可大过年的实在不痛快,气道,“你就是个死心眼的!亏得我能忍你,哪里有丈夫能容忍妻子将自己每天赶出去,冷言冷语的?不就是擅自主张嫁了女儿,你就这样气我。那是不是要气一辈子?”
饶是他这样痛斥,齐夫人也不理睬。缓缓起身走到梳妆台前,理了理鬓角乱发,就出去了,也不等他。气得齐老爷心气不顺,差点喘不过气来。
从内堂出去,走到大厅入口,就见堂上坐着两人。有说有笑,十足一对璧人。女儿仍是过得高兴,她这当娘的对女婿芥蒂才减少三分。
齐妙眼尖,只是瞧见那平日陪着母亲的嬷嬷露了脸,就知道母亲来了。起身往那走去,见了母亲,已往前小跑,“娘。”
嬷嬷急忙轻捉她的胳膊,“小祖宗,已不是小姑娘了,姑爷还在呢。”
谢崇华也疾步跟上,作揖问安,“母亲。”
齐夫人淡应一声,拉着女儿坐下问话,将他晾在一旁。好在齐老爷随后出来,也拉了女婿问话。一时倒也不尴尬,没有再冷场。
一会齐家兄长也出来了,女儿们都回了娘家,一家子十几口人喧闹不停,添了过年的热闹气氛。
等谢崇华再抬头时,发现岳母和妻子已经离开了厅堂,不知去了哪里。
齐妙正随母亲去后花园闲逛,走了半圈,就听母亲问道,“妙妙,你婆婆可有再为难你了?”
“婆婆一直对我挺好的,哪里有为难。”齐妙笑笑答道。
齐夫人可不会信,轻笑道,“她捉你去干农活,这不是为难?明明知道你是齐府的八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竟叫你耕地。”
齐妙知道母亲心疼自己,倚身亲昵道,“如今不会了。”
“那洗衣做饭呢?”
“会帮一些。”
齐夫人抿唇,末了问道,“他待你好不好?”
齐妙自然晓得问的是自家夫君,笑满眼眸,“当然好,好得不行。”
齐夫人上下打量她,见她没少二两肉回来,说得也的确是发自肺腑,没有再逼问,“那他近来做什么?”
“在好好念书呢,二月不是要考试了么。”齐妙见母亲总问,晃晃她的手,“娘对二郎好些吧,每次来您都给他脸色看,他会难受的。女儿夹在中间,更是难受。”
齐夫人暗叹一气,微微点头。齐妙展颜,又问,“娘原谅爹爹了么?”
这一说,齐夫人就冷笑一声。单是这一笑,齐妙就懂了,不敢多问,只是软了声为父亲说好话。齐夫人心已冰封,再怎么说都化不了她心里的疙瘩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