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2 / 2)

这里到晚上只有十几度,她越发手脚冰凉。

“你平时都学些什么?说些我没听过的词。”程牧云生硬地换了话题,顺便给她比了个手势:“开始吧。”

温寒点点头,站起身,打开冰冷的剃刀。

她跟着他在丛林奔波那些个日夜的好处是,本能上,她已经学会亲近他,或者说,某些方面两个人已经开始有了契合度。比如,他忽然提出这种让人匪夷所思的剃度要求,她也能顺着他照办。

就像在丛林里,他让她躲着不能动,她就能几个小时几个小时的缩在藤蔓里不动。

“实变函数,复变函数,常微积分方程,微分几何,几何拓扑……你都没听过吧?”她试探问。

“嗯。”

“我不是很喜欢数学,可我养母以前是数学老师。”

“是吗?”

“嗯。”她又没话说了。

在整个剃度过程中,她总有恍惚:

这件事还有另一种可能,他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因为所有都是他的一面之词。可他骗自己有什么好处?经历过今天,再回想到密林里,还有船底有鳄鱼游过的河流,他如果只是为了伤害自己,不用等到今天……

“三个月,到明年春天你会回到莫斯科。”他忽然说。

她眼中有一瞬的光。

他从影子里,看着她。

如果三个月没解决,这件事就算是失败了。而他,不管成败,必须用三个月时间,让身后的这个无辜的女孩摆脱这件事的影响,重新回到阳光下,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上。

“如果你不认识王文浩,会不会开始这段旅程?”他又忽然问。

她想了想,给了一个让他能比较舒服的答案:“不会,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不会今年来尼泊尔。”

他这么问……是在内疚?

程牧云笑了,仿佛看穿她:“你很懂得如何揣摩人的心理,这个答案的确能让我的负罪感降到最低。我相信,你以后的丈夫一定会被人嫉妒,因为有你的陪伴。”

温寒一愣。

手稍停下来,又慢慢去完成最后的部分。

莫斯科的性开放程度很高,阿加西的观点在那里最普遍,每个女孩嫁人前要尽情享受□□的快乐。她几乎忘记了,这个男人自己就说过,他是来自莫斯科的,而她也是生长在莫斯科。所以他的意思应该是,三个月后,两人也不会再有交集了?

“好了。”她低声说。

程牧云右手抚过剃光的地方,几个或浅或深的伤口,他没感觉似的:“还不错。”

他拎着那个布袋走出去,在没有人的露天换了衣服,反倒将她留在这个半敞开到处漏风的房间里,避嫌一样。很快,他回到这里,酥油灯应着他的脸和眼睛,还有他那一身的喇嘛装束:“这里包容各种宗教,到处都是朝圣的人,这样容易离开。”

透过窗口能看到寺庙顶上漫天飞舞的经幡,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像是回到了雪域高原,看到了最初的他。

作者有话要说:0.0中秋快乐,这次俺一个字存稿都没了,更新频率见文案…

yeah!

☆、第二十二章 金刚怒目时(2)

孟良川蹲在狭窄的楼下过道,连吸了三口烟,口口深入肺腑。身边的男人,也就是曾在使领馆对温寒在小房间问话的那位警官,将警帽放在了窗台上:“可惜了。”

孟良川闭上眼。

这孩子是第二次救他命了,只不过这次是以命换命。他还记得清楚,在那个西餐厅地下室里,孩子是如何堵住铁门,上下扫视他:“我挺瞧不上你的。”又是怎样大言不惭地告诉自己,他救过他一命,在藏獒来袭的夜晚。

而此时,那个警官在想的是那个男人。

离开前,程牧云在他和孟良川面前,半蹲在地板上,和这个大男孩的尸体告别。脑海里,反复都是他舔去手背上兄弟的血,起身离开。警官想,自己需要去寺庙里才能让自己平静了。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十年前,我和人合作过一个案子,”孟良川轻声说,“那个人和他打过交道。”这个男人当初在莫斯科做事时,他身边跟着一票人,全都隐姓埋名甘于寂寞,其中人很多彼此认识了好几年却连对方姓名的都不知道。后来出了事,死了好多人,这个男人就人间蒸发了。所以,孟良川一直猜想,他这次再回来是和当初那件事有关。

那晚,孟良川终于见到他时都有种错觉,自己潜伏多年为了破走私基地的这个身份,最终就是为了等到他在尼泊尔出现。

“人怎么处理?”身边的终年男人深沉看了孟良川一眼。

“不归我们管,没法处理,先火化,骨灰留着,等他来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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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通关开始,你需要一个人应付所有的事情,按照我说得路线,到达那个地方。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显露出你认识我,除非,我让你这么做。”这是他先一步离开寺庙前说得最后一句话。

温寒攥着自己手里的护照,装着不经意地,去扫视十几步远,和一堆中国和尚等待在出入境办公室门口的男人。

前面的旅行团终于办完出关手续。

温寒递出一本护照,是程牧云给她的,她甚至在递出后,快速想到无数个被发现的借口,可一切很顺利。快速办完,走出办公室。

程牧云仍旧靠在廊柱下,在等待办理出关手续。

温寒攥了一张小面额的美金,按照他指示的地方,找到了能打电话的地方。号码拨出,很快,就接起来,疲倦的中年女人声音:“你好。”她攥紧电话:“妈妈。”那边声音很愉快:“漫长的朝圣之旅到哪里了?我们亲爱的小女儿还玩得愉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