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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周禄眸色暗了暗,他想起以前没有燕家做靠山的日子,他们周家只不过是不入流的暴发户。

不仅挤不进圈子里,还要被那些人嘲笑为暴发户。

但自从年少时他遇见了燕寰后,再没有一个人敢在他面前鄙夷地骂上几句暴发户。

因为谁都不敢在燕寰面前横。

谁都知道得罪燕寰的下场有多恐怖。

周禄回过神来,他还没有旁敲侧击问一问燕寰近日的行程,好敲定一个合适的时间邀请燕寰去时,男人就转过头看向他道:a大?

他记得,那个送花的青年也是a大的。

燕寰眼眸一动,他开口道:挑个时间,我跟你一起回去吧,正好上次那边也叫我有空回去看看。

周禄眼里带有点惊喜,他面上更温柔了一些,心里认定了燕寰是特地陪他去的。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默默守护在自己的身边。

周禄温柔着眸子,朝着燕寰道:我都有时间,你看你的行程来吧。

燕寰顿住,他抬头,望向周禄,仿佛是透过他再看另外一个人,低低开口道:过几日就去吧。

说罢,燕寰对他道:我叫司机送你回去,我公司那边还有点东西要处理。

周禄抓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面色如常笑道:好,那你先去忙吧。

他面色如常,但其实只要他自己知道,燕寰这句话在他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涛。

周禄从来都没有想到,阔别多年未见他的燕寰,在看到他回国后,态度居然是这样的平静。

平静得让他有点害怕。

没有邀请他去吃晚餐,甚至都没有打算送他回家。

周禄心里开始带着点恐慌,他从年少就开始觉得,得到燕寰的喜爱是他人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那时年少的燕寰冷漠,傲居矜贵,任谁都靠近不了他。

周围里的人都酸溜溜地嫉妒他命好,得了燕寰的喜爱,从此以后周家背后就是有燕家这个龙头护着。

但其实就连周禄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得了燕寰的喜爱的。

甚至他只敢一直咬牙保持着年少的性情,不敢有一丝变动,生怕某一天就被燕寰厌恶了。

周禄垂下眸子,他拉开燕家的车,坐在车上。

他看着同他一同上车的男人在一上车后便阖起眸子,像是极为疲倦的模样。

燕寰还是同年少一样,五官生得极为出众,眉宇间桀骜不驯,又因为待人冷漠,所以看起来极难接近。

旁人莫说讨好了,挨着这位爷走,这位爷眉头都能皱起来。

周禄有心想开口说一下话,拉近拉近他们彼此多年未见的感情,但看到燕寰上车后就阖上眼的模样,只得把话都咽下了肚子。

平稳运行的车上只有空调轻微的运行声,除此之外便是漫长的沉默。

燕寰微微仰着头,他闭着眼,试图回想着年少时,自己喜欢周禄的原因。

但是越是深入想,记忆便越是模糊陌生,仿佛已经久远得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只模模糊糊记得,年少时的周禄,黑发,沉静,不是很爱说话。

在学校里时常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

常常在自己的座位上写作业,就能写上一天。

越想头越疼,燕寰深深蹙起了眉头,他周身的气息变得烦躁起来,感觉自己似乎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第13章

周禄精心挑选了一个天气格外晴朗的日子回母校。

那天的a大晴空万里,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片洁白柔软的云。

他与燕寰一同走在校园内,两人身材挺拔,样貌出众,气质又非凡,引得不少学生回头张望。

周禄回母校的第一件事,便是受导师邀请,前往阶梯教室给学弟学妹们传授经验。

他本以为燕寰会同他一同前往,却没想到身旁的男人淡淡道:你去吧,我逛一下校园。

周禄这会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他原本的打算是两人一同逛逛校园,若是燕寰一个人逛,他回来母校还有什么用?

周禄站在原地,抿了抿唇,勉强笑道:行,那待会我来找你。

于是他就看着男人直接转身,朝校园内的另外一个方向走去,只给他留下一个挺拔的背影。

周禄脸色沉了下来,燕寰这个人他从年少就知道,极为专一、偏执,怎么可能喜欢他那么多年,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在他不在的日子中,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而转身离开的男人,则是按照以前读书时模糊的印象,慢慢朝着美院教学楼走去。

燕寰也不知道自己在期盼点什么。

他前段时间跟魔怔了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个青年的资料。

那个青年叫陈栖。

梦想是想当个画家。

想到这里,燕寰脚步微微一顿,心里不知为何抽搐了一下。

近乎是下意识的,男人莫名其妙地用一种柔软到叹息的语气恍惚低低唤了一声:小画家。

刹那间,周围所有嘈杂的声音如潮水般猛然倒退,空气中的浮沉也随时间凝固住般。

恍惚中,燕寰眉死死蹙着,他抬手摁着额角,只感觉脑海里支离破碎的记忆隐隐约约一闪而过。

再抬头时,男人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美院教学楼附近了。

燕寰一边在心底默默地强调自己只是随便看看,一边不自觉向那些进进出出的学生望去。

结果,进进出出的学生越来越少,一道铃声打响后,就再也没有学生进出那栋教学楼。

他抿着唇,心里忽然就掠过一个朦胧的片段,鬼使神差地就让他抬起了脚步,走进那栋陌生的教学楼。

他慢慢在教学楼走着,越走越偏,路过的教室里桌椅摆放得越来越凌乱陈旧,窗台一排过去都是厚厚的灰。

可很奇怪,燕寰越走就越觉得熟悉,直到他停留在六楼的一间偏僻的画室门口。

从窗外望去,这间画室陈旧凌乱,厚重的木门上油漆斑驳。

门是开着的,燕寰有些迟疑地慢慢走画室,看到了桌子上趴着一个沉睡的青年。

青年面前的画板上是一副半成品的画,色彩绚丽鲜明,极为生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青年穿着黑色的t恤,微长的碎发遮在白瓷般的脖颈处,鼻尖处一个小小的黑痣随着呼吸轻轻翕动。

他似乎是睡得不沉,眉间微微蹙起,纤长的睫毛偶尔向蝶翼一样轻轻晃着。

窗外如水的日光漫过青年眉眼,安静美好得像一副画一样。

燕寰只觉得心头忽而就柔软起来,他望向窗外,看见明晃晃的日光照在青年脸庞上,抿了抿唇,走到了窗边,遮住了明晃晃的日光。

大部分的阳光被遮挡,只剩下一截从窗檐处照进来的太阳没被遮住,燕寰举起手,遮住了那截日光。

青年眉头渐渐舒缓起来,似乎是睡得更加沉了一些。

空荡荡的画室中只有一盏吊扇吱呀吱呀慢慢转着。

穿着烟灰色西装的男人身材挺拔,此刻正紧紧绷着腰、抬着手,沉默地替桌上的青年遮挡着明晃晃的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