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1 / 2)

梁志眼下满是青黑,胡渣茂密,他看着书桌前整整两天不吃饭不睡觉的燕家二爷,沙哑着哀求道:二爷,您吃些饭吧。

燕寰脸色惨白得可怕,身上的西装满是皱褶,他眸子赤红却平静,垂着自言自语嗓音嘶哑道:你们都撒谎。

陈栖怎么可能会死了呢。

燕寰猝然抬头,眸子森寒,神情骇人。

你们要是再撒谎,我就一个个把你们崩了。

梁志悲哀地望着面前神情骇人的男人,嘴唇颤动了几下,却没说得出话来。

燕寰眸子死寂,静静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半响后,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撕心裂肺,燕寰漠然抹了抹唇边溢出来血,胸腔里是撕裂般的痛,喉咙里满是浓浓的血腥味。

他其实早就知道他的小画家真的走了。

不然他小画家那么爱他,怎么可能会离开他那么久?

想到这,燕寰眸子温柔起来,笑了起来,轻轻喃喃道:这个小骗子。

骗他那么久,骗得燕寰以为,他的小画家真的不爱他了。

燕寰笑着笑着却越感到发悲哀,他死死攥住书桌边缘,大滴大滴的泪滚了下来,湿透了面容。

那样深沉浓重的占有欲怎么可能是对一个玩物该有的?

当初陈栖提出离开时,燕寰甚至阴郁想着,要不把陈栖的双腿折断吧。

那样令人心惊胆战疯狂的占有欲与偏执,那是对白月光周禄从来都没有的感情。

但是最后燕寰还是选择了妥协。

只因为陈栖在说出离开时,只说了一句,他说燕寰,我不欠你和周禄的什么。

只一句话,便让他几乎是狼狈得落荒而逃。

燕寰开始迷茫,他发现自己根本久理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周禄是他从年少就喜欢的白月光,是他护了十几年的人。

但陈栖呢,陈栖又算什么。

燕寰感觉自己是真的太恶心了。

践踏着陈栖的真心那么久那么久。

所以他活该,所以他活该这辈子清醒后,知道自己爱上他的小画家后。

只能见着一捧灰。

两个月后。

天山公墓。

天空阴沉沉,落着细细的小雨,公墓里极为寂静,只有一座新增的墓碑前立着人。

那是一个极其瘦削的男人,身材高大挺拔却瘦削,脸颊凹陷,唇色青白,他穿着黑色的西装,领口前别着一朵白花,他一动不动地站在墓碑前,沉默而温柔望着墓碑。

墓碑上贴着的照片是一个眸子柔软的男生,男生微微抿着唇,只抬头微微带着笑意望向前面,看上去安静内敛。

细密的雨飘着,微微打湿了男人头发,黑发里夹杂着疏疏落落的白发。

燕寰伸手轻柔擦了擦照片上的雨珠。

他身后来了一个撑着黑伞的人,那人也穿着黑色西装,面容俊秀,神色复杂,撑着黑伞的人走到燕寰身后,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叹了口气道:阿寰。

你别太难过了。

说着撑伞的人也望向墓碑上的照片,他叫赵释,赵家最小的儿子,是燕寰的发小,从小跟燕寰一块长大。

赵释看着照片上安静内敛的陈栖,神色复杂,他一直觉得陈栖挺干净的一小孩,刚开始还跟燕寰调笑,说这小孩你要是不要,给我呗。

毕竟陈栖长得确实是好看,身上还有一种明晃晃纯粹的干净感,清清朗朗像春日里的一朵云一样。

他对陈栖挺有好感的,自然也是看得出陈栖是有多喜欢自己的老友,那种眼神里满是亮晶晶明晃晃的爱意,干净又纯粹,固执的爱意像明亮的火焰,照得灵魂都彻亮。

只可惜自己的老友眼睛就跟被屎糊住了一样,眼里只有年少的白月光周禄,对着身边的小画家无动于衷。

赵释单膝跪地,他将手中的一捧花束轻轻放在墓碑前,心里轻轻默念道:走好了。

他站起,看向瘦得几乎不成人形的来由,沉默了一会,迟疑安慰道:阿寰,都过去了。

他想说你想开点,但是他看着燕寰这个状态,实在是说不出来这句话来。忽然,他听到燕寰极为嘶哑低沉的声音:赵释,他从来没有来过找我。

赵释怔住,看向燕寰,燕寰削瘦的面颊上,是一种纯粹的疑惑,又仿佛是完全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中,自顾自喃喃道:我知道,他生气了。

燕寰低低怔然道:他应该恨我的,我这样对他。

医生说,他到后期过得很难受。

他说那时候陈栖掉了好多头发,晚上会流很多鼻血,关节很疼,医生不忍心,给他吃开了很多止疼药。

男人微微抬起眼,看着黑白照片里眸子柔软的男生,心脏抽搐着痛苦慢慢碾压下来近乎窒息惨然道:可他不愿吃。

他说吃了止痛药,他就不记得他以前喜欢的人了。

赵释呼吸一窒,他几乎不忍心去看燕寰脸上的表情,他抓着伞的指骨泛白起来,想开口,却沙哑得不知该说什么。

说着说着,燕寰笑了笑,颤抖着低低道:他还是那么笨。

他对陈栖做了那样多的坏事。

他曾在天寒地冻里,丢下陈栖一人在路边,只因为陈栖不小心提到了周禄,他就阴沉着脸漠然叫他滚下车。

他曾不顾陈栖生病的身体,强行纾解自己的欲望。

在陈栖与周禄同时遭受绑架时,毫不犹豫选择了周禄,温柔小心翼翼抱起周禄,头也不回漠然地丢下陈栖一人面对绑匪。

甚至在陈栖被救回满身是血送进急救室,意识不清哀求着想见他一面时,他都因为要守在周禄身边而拒绝了。

梁志跟他说,那时的陈栖满身是血意识不清奄奄一息,浑身是血的躺在担架上哀哀流着泪颤抖求着他们,让他见一面二爷。

但是他没有去,只冷冷丢下一句,别来烦我。

想到这,燕寰低低剧烈沉闷地咳起来,心脏几乎剧痛得就要撕裂,痛苦一点一点碾压着心脏几乎让人窒息。

男人眸子里满是死寂,神情恍惚倦怠,他嘶哑道:赵释,我很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