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问:“病人有家族遗传心脏病史吗?”
姚鸢:“这……我从来没听他妈妈说过。”
医生抬眸:“他家里人在哪里,方便询问一下吗?”
“去世了——”姚鸢揪紧衣角,“我就是他家里人。”
意识不断下沉,周围一片昏暗,好困……
木扬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消散,只想长眠下去,但却一直有道声音在说现在不可以……
什么不可以?
木扬茫然又无措地看着前方,一束光突然打进混沌的黑暗中,他下意识追逐过去,却只见一片猩红。
猩红下是一张清隽的面容,双眸紧闭,像要死了一样。
是解别汀。
他倏地睁开双眼,猛得抬手,却无意打翻了旁边的水杯。
姚鸢惊喜唤道:“扬扬!”
木扬才发现自己瘫软在病床上,浑身无力,好像刚刚那用力一挥只是回光返照一般。
嗓子也疼得不行,尝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发出声音。
姚鸢眼眶红了,贴近他嘴边:“你说,妈妈在这。”
“解,解……”
姚鸢愣了一秒,最初以为木扬在跟她说谢谢,可看木扬惊惶的眼神却反应过来:“小解没事,医生已经急救过了,就是还没醒。”
木扬过度起伏的胸腔骤然平稳,呼吸慢慢放轻,又睡了过去。
听闻木扬醒了,医生及时前来查看:“醒了就问题不大,脑震荡刚醒那会儿可能不太舒服,轻微头晕头痛都属于正常,就是他这腿有段时间不能下地,可以给他准备一个轮椅。”
“好,好……”
医生又给昏睡的木扬量了下体温,一切正常。
姚鸢神色复杂地看着儿子,若不是解别汀突然联系她,她根本不知道木扬就在这里,且早已知道身世真相。
已经过去两天,前晚警察调监控后,姚鸢才知道她前往酒店时,木扬就站在她身后安静地看着她,没有委屈,也没有亲近地扑上来叫妈……
她从没见木扬那么安静过,一点一点地像后退着,直到被黑暗湮没。
姚鸢别开脸,保养得当的手捂住眼睛,她颤动着肩膀无声哭泣:“对不起……”
“对不起……”
木南山赶着最早一班飞机来到了医院,看见泣不成声的妻子连忙揽住她:“怎么样?”
姚鸢止住颤音,深吸一口气:“暂时都没事,扬扬有点脑震荡,小腿骨折了。”
“小解呢?”
“医生说是急性心脏病,心绞痛。”
木南山皱眉:“解之语跟她前夫都没心脏病吧?”
姚鸢摇头:“应该没有。”
“扬扬怎么知道这里的?”
“我不知道……”
姚鸢无神地摇头,她紧紧扒着丈夫手臂,声音又开始打颤:“你都不知道,我们找了他好久,最后都不抱希望了,有人说看见了扬扬的鞋子……小解倒了,旁边的石坡也跟着倒了……”
她语无伦次地叙述着,木南山看着病床上木扬苍白的面孔没说话。
姚鸢哽咽着:“他就在我们旁边,他就在旁边!石坡塌了砸到他才晕过去的……那么小一个洞,他缩在里面,他不说话……”
木南山额上青筋微跳,眼眶也不由自主地红了。
姚鸢锤着丈夫:“那一片我们挖了好久,喊了好久,他听见了,他为什么不说话……哪怕是动一动也好,为什么啊!?”
她再也绷不住了,眼泪翻滚而下。
木南山拍着姚鸢的后背,深吸一口气:“是你想多了,他都受伤了,人昏昏沉沉的能听到什么?别想太多,扬扬就是没听见……”
“不是的,不是的……”
姚鸢永远忘不了她扶着倒下的解别汀时,三米外的石坡突然塌陷,露出一只伤痕累累的脚。
那时木扬还没晕,她冲过去,就听见木扬在低喃解别汀的名字。
那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木扬一直在听着他们找他。
可他不呼救,不动作。
姚鸢想不通,事情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我做错什么了?”姚鸢泪流满面,“我做了三十年的慈善,一心想给孩子积德累福报,可我十月怀胎的孩子被偷了,我养大的儿子又要遭这种罪,我造了什么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