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月中旬。”
那还有二十多天,木扬沉默地望着前方空气:“我去。”
“ok,那下个月见,记得养足精神。”
“好。”
肖承墨没再多聊,爽快挂断电话,木扬长呼一口气,然后就被自己给熏到了。
一股酒味儿。
他皱着鼻子冲进浴室,这才发现自己这个房间没有浴缸,昨天洗的时候都没注意只能冲澡。
镜子里的木扬还有薄薄一层小腹肌,身形虽然单薄但并不是弱不禁风,腰细腿长,屁股有肉,属于比较完美的少年身材。
不像前世病重的那段时期,整个人堪称瘦骨嶙峋,体重跌到两位数。
而当下他是最张扬风光的年纪,身体抛却早癌来说还算健康,毕业典礼也刚结束,‘家里’给的底气让木扬对一切想要的东西都势在必得,无论是对物还是对人。
可重活一回,他再也无法还原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
木扬并不是直奔这座小城的,而是先去看望了一趟解别汀的母亲,在那座奢华却又落寞的墓园里。
鲜少有人知道,解别汀的母亲就是上一代红极一时的芭蕾舞者解之语,因为一场迟迟没有得到重视的胃病发展到癌症的地步,最后败落在洁白的病床上,躺进了冰冷的坟墓。
解之语是个极其温柔又理智的女人。
她年轻时遇人不淑,因轻信对方的甜言蜜语,早早步入婚姻殿堂,可迎来的并不是甜美的婚后生活,而是越来越恐怖的掌控欲。
对方私自给她递交辞呈,让她和公司解了约,不允许她在外抛头露面,强迫放弃最热爱的事业,只能在家跳舞。
她和朋友说一句话,哪怕是闺蜜之间玩笑般地搂一搂腰,这个男人也会大发雷霆。
解之语这才意识到,这个男人对她的占有欲已经达到了病态的地步。
她坚信感情是平等而自由的,不堪忍受这样的凌辱,可在离婚僵持的那一个月里,她被对方强迫怀上了孩子。
孩子是男人留下他的手段,而不是爱情的结晶——这就是解别汀的出生。
事后就是长达大半年的监禁,以各种手段胁迫她直到孩子出生。
解别汀的出生让她多了一丝暖意,但并不代表她会妥协。
谢之语不再坚持离婚,而是足足隐忍了三年,找足证据使对方身败名裂坐入牢中,甚至在探监时展开了胜利者的微笑说——
“我会给儿子改姓,往后他跟你再无关系。你不是见不得我和别人接触、说话吗?我还会找一个合适的人,重新步入婚姻,会和他牵手、亲吻,甚至上床,曾经和你做过的那些让我恶心的事,我都会怀着愉快的心情再和别人做一遍。”
温热的水流冲击着木扬酸涩的双眼,解之语和姚鸢是闺中密友,连带着对他也跟对亲儿子一样。
在解别汀那里难以体会的亲情,解之语都喜欢在木扬这里补回来。
前天木扬签完离婚协议书,便前往解之语墓前祭拜:“您曾经说,占有不是对喜欢的表达,而是爱自己的体现。”
解之语认为,只有最爱自己的人才会强迫喜欢的人和自己在一起。
但却被木扬反驳,就算强行在一起了痛苦的也是自己啊,说到底还是因为喜欢对方胜过自己才会这么执着。
于是本不赞同木扬和解别汀结婚的解之语被说服了,木扬也算是她一手看大的孩子,她知道木扬和前夫不一样。
还有一个她深埋心底的原因——解别汀有心理上的缺陷。
她这个做母亲没能将其治愈,木扬的存在或许能给他带来一点烟火气儿。
可又是一场失败的婚姻。
其实仔细想想,木扬觉得自己也算是差点辜负解之语的期望了。
前世的他比解之语前夫好到哪里去了呢?同样都是在折磨别人,强行掌控。
唯一的区别是解别汀足够强大,木扬无法完全凌驾于他之上。
所以到了最后,他也只能迎来一个不得善终的下场,解别汀连难过都不会有。
他现在觉得,解之语说得对,感情不能强求,最爱的体现是自由。
他还解别汀一场自由,也还自己自由。
木扬换上一套干净衣物,带上相机和背包,拒绝了解别汀为他端来的早餐:“我不想吃。”
解别汀蹙了下眉头:“早饭必须吃。”
已经走到酒店廊道里的木扬顿了顿,头也不回道:“解别汀,你不用这样,我们除了这场婚姻以外没有任何关系,你不用在意我的身体好与怀,是死是活也跟你无关。”
“伯父伯母会难过。”
木扬微微偏头:“那也与你无关。你要是说我死了你也会跟着去死,那还算有点说服力。”
木扬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嘲意,解别汀的注意力却都在那个‘死’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