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1 / 2)

“他可能是知道事情的原因了。”沈丘有些着急:“他这个人最喜欢暗中作怪,又颇有心计,只怕会给沈清报仇,总会想法子害你的。你、你这些日子都呆在府中,不要出门了。”

沈丘对沈垣有种天生的敌意,这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其实沈垣和沈丘并没有什么过节,但沈丘就是看沈垣不顺眼,也许有的人就是天生的死对头。

“大哥,若他真是有心害我,就算我藏得再严实,他也能想到法子,再说了,他又能如何?放心吧,既然他真是那般谨慎小心之人,也断然不会随随便便找个人将我杀了,总归是用计。”论用计,谁比得过死了一次的她?

“妹妹,你还小,不懂得有些事情的凶险。”沈丘更急:“沈垣不是什么好人,你这样大意,会吃亏的!”

“大哥放心吧,”沈妙看向沈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有什么事,不是还有大哥吗?”她冷冷一笑,心中有句话却是没有对沈丘说。

前生沈丘的死,绝不会是一个意外,二房或是三房,她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就算沈垣不对她出手,她也不会让沈垣好过。

就当是还前生的债了。

东院的彩云苑中,任婉云见到沈垣的时候,上前抱住沈垣泣不成声。这些日子以来一个人的惶恐和无助,终于在见到沈垣的一瞬间全部爆发出来。任婉云哽咽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就连已经木然的如人偶一般的沈清,看到沈垣时,绝望的眼底也闪过一丝光彩。

沈垣安慰了一会儿任婉云,又上前摸了摸沈清的头。沈清忍了忍,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道:“二哥,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任婉云一看沈清哭了,也跟着哭,一时间屋中哭声震天,好不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办丧事,哪里猜的了是喜事。

沈垣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他自幼在将军府长大,虽然将军府中最有权势的是沈信夫妇,不过在他看来,那二人不过是只会打仗的武夫,生的女儿也是个蠢货,这些人都能被他们二房轻易玩弄于鼓掌之中。至于他的母亲和妹妹,也一直过得优雅富贵,相比之下,那沈妙反倒像是个乡下来的暴发小户女儿。

而如今,那个暴发户一般的蠢货竟然将任婉云和沈清逼到这种地步,对于沈垣来说,无疑是挑衅。

任婉云在给他的信里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清楚楚,在沈垣看来,虽然任婉云的计划也不是完美,可沈妙能够回击甚至安然脱身,实在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母亲别哭了。”沈垣的神色并未因此有些动容,他道:“哭也无济于事。”

“垣哥儿,”任婉云抓着他的手:“你是个最有主意的,你一定能救你妹妹对不对?”

闻言,沈清也期盼的看向沈垣:“二哥,求求你帮我,我不想嫁给那个人……本来不该我嫁给他的……二哥,你帮帮我,你帮帮我……”虽然沈清也有些惧怕自己这位哥哥,可是自小只要她受了欺负,沈垣都能不动声色的帮她赢回来。对沈垣,沈清是又爱又恨,如今沈垣就是她的救命稻草,自然要狠狠地抓住。

“不能。”沈垣的神色冷静的几乎冷酷:“亲事到这个地步,没有转圜的可能,不能因为妹妹的任性害了所有人。所以这个亲事,妹妹必须结。”

话音刚落,沈清便瘫软在地,顿了顿,终于绝望的哭出声来。她这般动作,方才画好的妆容尽数花了,脏兮兮的满脸都是,而她浑然未觉。

“真的……没有办法了么……”任婉云喃喃道。

“虽然没办法毁了这桩亲事,但是我沈垣的妹妹,也断然没有被人这般算计了就完的道理。”沈垣冷道:“沈妙一夜之间变得这般聪明,要么是背后有人指点,要么就是她从前都是在装。若有人指点倒好办,可是这一装就是十几年,未免也太过可怕。”

“那个小贱货就像是犯了邪,眼看着事情就要成了都被她逃了。垣儿,那个贱货不能留。”任婉云咬牙道:“想到如今一切都是拜那个贱人所赐,我就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母亲如今不能肆无忌惮的对付她,不过就是因为有大伯一家。听说大伯如今要在定京城多留半年,这样一来,沈妙的靠山就更久了。”沈垣看了沈清一眼。

任婉云身子一抖:“可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算了!”

“自然不能算了。”沈垣道:“这世上,靠山再大,也有倒的那一天。沈妙既然有靠山,就让她靠山倒了就好。大伯一家留在定京城也好,”沈垣的唇边浮起一抹笑容:“省的我一个个找过去。”

任婉云心中没来由的有些惊怕,可看着瘫倒在地的沈清,一股火气立刻冒了出来,道:“垣儿,一定不能放过那个小贱人!”

“放心吧。”沈垣目光阴沉:“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手段,我就原物奉还。既然沈妙害了母亲和妹妹,我就让他们沈家大房,最后就只剩沈妙一个人,留一个人慢慢玩,那才叫有趣。”

他慢腾腾的笑起来。

沈清的这个新娘妆,到底还是要重画了。

喜婆惊讶的发现,这一次上妆的时候,沈清的表情比起之前的死气沉沉来,显得要灵动了一些,至少看起来终于是有些“人”的气息了。

沈玥和沈妙过来送添妆的时候,沈清甚至还对她们二人笑了一下。

只是如今沈清因为怀孕身子有些浮肿,这些日子又情绪十分焦躁,即便上了妆,也显得苍老憔悴,这么一笑非但没有少女的娇俏,看起来还有些古怪的可怕。

“大姐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沈玥眼睛红红的道。

“一定。”沈清应了,又看向沈妙,哑着嗓子道:“五妹妹于我的恩德,我一定会报的。”

虽是笑着的,话中的阴狠却让沈玥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我等着。”沈妙也微微一笑。

之后的事情变显得顺其自然了,沈老夫人避而不见沈清,沈清只能和任婉云说话。因为这一次出嫁到底是不甚光彩的事情,沈府众人都显得有些尴尬。那些个用来祝福的喜庆的过场,都做得马马虎虎。

到最后,上喜轿的时候,是由沈垣将沈清背上了喜轿。而最让人感到难堪的是,豫亲王根本未曾来接亲,只派了一个管家前来。

沈垣被沈清的时候,将军府门口围着的百姓都对着他们指指点点,谈话若有若无的传到众人耳中,皆是说道沈清不知廉耻,水性杨花之言。即便任婉云和沈垣心中愤怒,可众口铄金,总不能将百姓们全都处死。

待终于起轿后,沈垣回到了沈府门口,走到沈妙身边站住,看着轿子远去,道:“五妹妹看起来倒是平静的很。”

“嫁人的不是我,我为何不平静。”沈妙答。

“五妹妹可知,清儿这一去嫁人,未来又会如何?”

“未来如何,并非你我二人说了算。”

沈垣好似没有听到沈妙的话,自顾自的道:“世上之事,千变万化,有时候眼前进退维谷,却不知日后也许会柳暗花明。有时候虽然瞧着面前道路豁达,说不准,”他的声音猛然一沉:“是将自己逼近了死胡同。”

“没错,”沈妙一笑:“世上之事,谁也说不准,人有旦夕祸福,指不定,前面就没路了。”

沈垣终于转过头,正视着沈妙,他一双眼睛上下打量,让人分外不舒服,让人不舒服的还有他的话,他说:“我今日才发现,五妹妹原是个聪明人。”

沈妙不置可否,却听得身后一声大吼:“妹妹!”沈丘急匆匆的跑过来,警惕的看了一眼沈垣,才对沈妙道:“妹妹不要乱跑,这外头歹人多得很,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会出什么损招。”

沈垣看了沈丘一眼,又笑了:“大哥可真会说笑话,再说了,五妹妹这么聪明,怕是无人能算计的了她。至于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或许……有人更适合也说不准。”

沈丘冷笑一声:“我妹妹生性纯良,比不得那些个阴险小人,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时时操心,不然那些个读了书的豺狼一口把她吃了,哭都没地儿哭去。走,妹妹,咱们坐马车去亲王府!”

沈家的人也要跟着去亲王府参加喜宴的,不过沈丘这番话,却是实实在在的表示不信任沈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