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最近不接我电话了都。
还没告诉凌陌?
季茗摇头。
我觉得你应该告诉她。
她跟凌局长抗衡的时候我也没在,她跟凌局长摊牌深聊的时候也没有我陪同,现在我搞不定我妈,不想让她跟我一起承受压力。
那是逼不得已,现在是两个人的事,不是你一个人。你妈现在气头上,给她点缓冲时间。
季茗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那你的婚纱照之行...?
照常进行,我可不能让陌陌看出来异常,就算妈反对,我也一定要拍。行程已经计划好,季茗不会取消,她不想因此扫兴。
顾若清点头:也行,也就是后天的事了,我去安排一下工作,随你们一起回。
若清。
嗯?
顾若清最近加班过度,面无血色,清瘦了很多。确切的说,从那天赶走程斯言后,顾若清就像魔怔般,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没日没夜地加班,不加班的时候季茗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联系不上,公寓没人,常去的咖啡店也见不到她。
最近的顾若清,神神秘秘,恍恍惚惚,行踪不定,让人无法捉摸。
如果你太累的话,可以不用陪我们的。季茗心疼她。
顾若清在硬抗,不知道在跟心对抗,还是在跟什么斗争,总觉得她在跟自己较劲。
酒柜的酒新进了一波,她最近的饮酒量,又增加了。
我没事,正好最近忙完了,回海西待待。
嗯,那...季茗欲言又止。
怎么?
我们本来是邀请了程总的。
顾若清的心咯噔一下,心跳莫名加快,她轻嗯一声没有说话。
这么大的事,程斯言到场不奇怪,只是想到又要见面,顾若清心情便有起伏。
她总会时不时想到程斯言会不会去,但从没开口问过季茗。
特别去问,太刻意。
但是程总环游世界去了,可能来不了,我怕你不自在,先告诉你。季茗的解释带着几分试探,她很想从顾若清的表情上看到点什么,可顾若清全无反应。
她太会藏了,藏得自己都找不到。
她去不去,跟我无关。丢下这句话,顾若清离开了办公室,不知是不是错觉,季茗觉得此时她的背影,看起来很落寞。
和喜欢的人拍套婚纱照,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凌陌亦如此。她爱穿裙子,喜欢关注各种时尚周刊,曾经也想过自己买套回来,可没有季茗,她看到只会徒增伤感。
毕业后参加过许多人的婚礼,每次看到亲友穿上婚纱和喜欢的人牵手时,她都会想到季茗,她会想象如果是自己和季茗会怎样?
如今真的实现了,她激动得热泪盈眶。
做彼此的新娘,相伴一生。
这辈子她无所求了。
这位家长,恭喜你,余生将有我陪你度过。凌陌笑着伸出手,季茗脸上泛着红晕,霞光映照着深邃明亮的双眸,嘴角尽是幸福的笑意。
季茗凝望凌陌,与她十指相扣,深情说道:那么,凌老师,余生,请指教。
好啦,两个新娘子,海边请,趁着海景、晚霞同框,我们抓紧时间拍最后一组。摄影师招呼着助理,带着两人向海边走去。
在海西这种地方,取景必须算好时间,抓住时机。拍了大半天,两人乐此不疲,最后一组便是要取海景。
只是两人都没有发现,顾若清悄无声息地把顾若敏带来了,与其费唇舌说服,不如让姐姐亲眼见见。
顾若敏盯着不远处的凌陌和季茗,两人相拥相吻,牵手走在沙滩,时而深情地凝望对方,时而相互依偎,无时无刻都微笑着。
她们眼中只有对方,周围的人和风景都是陪衬,她们没有刻意凹造型,每个抓拍的瞬间,都能捕捉到最美的表情。
姐,你应该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阿茗。顾若清走到顾若敏身边说。
是没有。在顾若敏印象中,季茗很小就不会笑了,她一度怀疑过女儿自闭,出现沟通障碍,可是她无可奈何,改变不了现状,也没有能力。
阿茗是你女儿,我不好多说什么,她俩的事我一直都知道,也见证了全过程,我对同性恋不支持不反对,只要阿茗开心,比什么都重要。家里亏欠她的太多了,原生家庭这样,她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不觉得是我们的幸运吗,姐?
顾若清的几句话简短有力,正戳顾若敏心窝,她怎会不知道季茗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熬到今天有多不容易,考出去靠自己又是多难?
能让阿茗微笑幸福是不是真的只能是个女人?
顾若清轻笑:这么多年来,我没见她因为别人这么开心过,她应该是认定陌陌了,我们家阿茗有多执着,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
是哦,倔得很呢,像你。顾若敏转头看了看妹妹,狐疑道:这样看来,倒是你,都快四十了不恋爱不结婚,难道也是...她突然有点怀疑姨甥俩是不是有什么基因共性,都喜欢女人。
毕竟顾若清受到侵害的事,她全然不知。
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姐你不要多想。
我本来可以不多想的,你这么用心良苦支持阿茗,又不跟任何人交往过,我还是无法...
您无需理解,我这么大年纪了,已经没人要了。
那怎么会,我妹妹这么好看。
好了好了,你去找老朋友唠嗑吧,别叨叨我。
不了,晚点你让阿茗带凌陌回家吃饭吧。
咦?
顾若敏瞪了她一眼,我无法理解,也不支持,但是我只想看着自己孩子下半辈子开心点,希望她不会跟我一样真心错付,搞不懂,两个女的怎么在一起,真是...
她一边叨叨着,一边疑惑着,一边忍不住看向笑意浓浓的季茗。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季茗能够开怀,顾若敏对她的愧疚感好像减少了很多。
嘴硬心软。顾若清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击要害,她在来之前渲染了许多季茗的惨状氛围,加强顾若敏的愧疚,也说了些她不知道季茗受过的苦。
再用现在季茗的状态形成巨大的反差,让顾若敏被迫接受。
或许她永远无法理解女人为什么会爱女人,女人和女人怎么相守,女人之间怎么做/爱?也会怀疑同性能不能长久?靠不靠谱,但不重要。
顾若清要的是她接受真实的季茗,愿意面对这样的现实,剩下的问题,来日方长,相信季茗会慢慢让她理解的。
了却一桩心事,顾若清又陷入了无边空寂中。
心无所归,空空如也的感觉,真不好。
她避开吃狗粮,独自向海的另一边,不知疲惫地走着。
这里是个环岛,偌大的沙滩是个闭环,原点即终点。
海的对面是以前的客栈,顾若清停下脚步,来到那棵程斯言待过的树下。
昨日重现,程斯言的微笑浮现眼前,顾若清不禁扬起嘴角。
客栈又被她们盘回来了,顾若清也是后来才知道,保下这座客栈的人正是程斯言。因为一直没有办理手续,客栈其实一直都算顾家姐妹的,只是买回客栈的钱,还没有给程斯言。
本来可以让中间人出面,可没人联系到程斯言。
或许她是想避开自己吧,或许是上次自己说的话太重了。
想到此,顾若清酒瘾犯了,她去客栈拎着一壶酒,坐到了以前常坐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