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色 第98节(1 / 2)

物色 时镜 2079 字 2023-11-22

董天海问:“巧立名目?”

林蔻蔻道:“无论如何,智定师父已经在山上许多年了,骤然就去当千钟教育的ceo,未免改变太大。一般来说,越是重大的人生决定,候选人会越谨慎,我们挖人的难度也会成倍上升……”

董天海隐约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不必开口,我知道你们来干嘛。”次日清晨,老和尚刚提起自己的扫帚优哉游哉上了走廊,就瞧见林蔻蔻带着裴恕来堵他,想也不想便抢先开了口,“你们都把董天海带来了,肯定是想挖我。但这什么千钟教育的ceo,我实在胜任不了,你们还是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早些另请高明吧。”

智定的拒绝,在林蔻蔻意料之中。

只是她没想都自己都还没开口,对方就已经察觉了她的意图,简直是一点商谈的余地都没有。

她掩唇咳嗽一声,试探着道:“那假如不是请您直接当ceo呢?”

老和尚那扫帚眉顿时一扬。

林蔻蔻立刻道:“昨天董先生跟智定师父谈过之后,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一直跟我们说无论如何也要请到您。如果智定师父觉得ceo这个位置,跟您出家人的身份不太符合,影响您的形象,我们可以退一步,邀您成为千钟教育的首席顾问……”

——不当ceo,只以顾问的名义进入!

这就是昨天深夜林蔻蔻在电话里向董天海提出的挖人策略。

对智定这样特殊的候选人来说,一个有真才实学还甘愿在庙里念经这么多年的老和尚,在名和利方面恐怕都不会太看重。

相反,过高的title反而可能因为不符合候选人现在的价值观而被候选人拒绝。

这种时候,不如退一步。

事实上,当ceo还是首席顾问,有什么区别呢?只要董天海给予这位首席顾问最大的权限,他就是实质上的ceo!

智定显然也没料到,林蔻蔻突然来这么一招,一下愣住了。

林蔻蔻则循循善诱:“现在寺庙里当法人或者还在做生意的人也不少吧,您在千钟教育挂个顾问怎么了?教育关系到人一生的成长与发展,是国策,做得好了,是利国利民的事。可千钟现在的创始团队解决不好这个事情,一旦处理不了好将来就可能大规模裁员。”

这话智定昨天也说过。

他盯着林蔻蔻,慢慢皱起了眉头,似乎在考量。

林蔻蔻又道:“假如千钟教育真因为您的帮助而避免了困境,一是帮助了董天海渡过难关;二是很多在这家公司就职的普通人,有希望因此保住他们的工作;三是千钟也许能为行业树立起新的典范,至少在危机到来的时候,为其他同行指引一条明路,避免更大的损失。这是善行,这是善举,我认为跟您的修行之道并不违背。”

当猎头,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林蔻蔻这人惯会忽悠。

这一点老和尚早有领教,不由犀利地拆穿了她:“别讲什么善不善的,资本家眼底没有‘善’这个字,他们只是为了尽量使自己利益最大化。我又不是没读过经济学。你以前忽悠别人也就罢了,怎么还忽悠到我面前来?”

林蔻蔻:“……”

你一个和尚没事儿他妈读什么经济学?一点也不好忽悠!

她深感棘手:“可这次不一样啊。董先生固然也想利益最大化,但在根本利益上和教培行业的普通从业者是一样的。如果整个行业倒塌,谁也讨不了好……”

所以,善行仍旧是善行。

有些人虽然目的不纯,但最终导致的结果却有可能是善的。

智定定定地看了林蔻蔻几秒,似乎有片刻的犹豫,但终究还是叹了口气道:“算了吧,只要知道公司该往哪个方向发展之后,总能找到合适的人的,无非就是多费点时间。我已经清闲惯了,每天在庙里扫扫地下下棋就很舒服,对你说的那些兴趣不是很大。”

说完,他便要绕过林蔻蔻离开。

林蔻蔻不由心底一沉,她能感觉到刚才智定其实是有动摇的,只是不知为什么又拒绝了。可现在就算有心拦下他来,也想不出该说点什么。

“智定师父。”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裴恕突然开了口。

智定顿时停步,看向他。

裴恕先才都立在林蔻蔻后面一点,全程旁听,没插一句话。此刻忽然开口,面上挂着些微的笑意,不多不少,但那深灰色的瞳孔被明亮的天光一照,仿佛化作了流动的银质,有种冰冷的质感,甚至透出了少许锋锐。

林蔻蔻见了,不由有些诧异。

但裴恕没看她,只是凝视着智定:“能问问您为什么会在清泉寺修行吗?张贤是因为跟董天海之间的恩怨,失意出家,来这里韬光养晦,伺机复出;您呢,您又是为什么?”

林蔻蔻听到这里,心中已是一惊:“裴恕!”

连名带姓地喊,甚至下意识拉了他一把。

似乎认为他此举不妥。

果然,智定的神情慢慢冷下来,看向裴恕的目光也不复先前平和。

只是他没有说话。

然而裴恕也并未有退让之意,更无视了林蔻蔻的阻止,唇畔仍旧挂着点似有似无的笑意:“林顾问跟您有交情,过去一年也颇受您照顾,所以可能不愿意用这么失礼的问题来请教您。所以,请恕裴某冒昧,我是一个重视结果的人。我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

智定脸上平静一片,没有半点波澜,也看不出情绪,竟道:“你既然这样问,不应该已经找人打听清楚了吗?”

林蔻蔻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她在山上跟老和尚作对这么久,呛声过这么多回,还从未见他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裴恕慢慢道:“我只听人说,您原本是部门高管,但直系上司也就是最高管理层突然离职,空降了一位新的上级下来。而您在此期间,只用了4个月的时间完成了原本需要10个月才能完成的某个项目,之后便被上级找理由调走负责边缘部门,不久后请辞出家。”

这些猎头的人脉,过于广泛了。

智定听他提起自己当初的旧事,竟也生出几分唏嘘,倒是反常地没怎么生气,反而道:“那你知道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