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起杀人案查都不用查,凶手凶器证据,一应俱全。既不用费时费力去找线索,又不用冒着危险去抓凶手,因为凶手本就在警察局。
只是没有一个人为此感到高兴。
一片沉默中,响起许解困惑的声音。
褚初为什么要杀姜让,他不是已经不记得姜让了吗?许解被这个案子彻底搞糊涂了,不管是之前姜让杀人嫁祸褚初,还是现在褚初突然杀姜让,虽然证据摆在了眼前,他却越看越看不明白。
还有,姜让死前为什么会笑,还笑得那样开心?
许解问了两个问题,但没有人能回答他。
庄笙开始时的说法并不准确,对于姜让和褚初来说,或许更恰当的描述是
这本该是一个相互救赎的故事,最终却走向相互毁灭的结局。
第95章 Ⅲ.记忆迷宫20
因为姜让的死,市局揪出了那个一直以来都在查的内鬼,是一个在市局待了快五年的普通刑警。平时不显山不露水,话也不多很没有存在感,没想到竟然做出了背叛组织的事,只是一笔数目不算多的钱就让他叛变了。
被揪出来后,他也没有反抗辩解,很老实地交待了经过,还交待了上次给罗冰.毒.药的人就是自己。
不过可惜的是,他跟上线是单线联系,既然他暴露了,基本就成了弃子,上线不可能为了捞他这一枚无足轻重的小棋子而暴露更多。
哎,我没想到,内鬼竟然是出在我们丹藤市局。余生民这个同志,虽然平时挺不引人注目的,但也老老实实,勤勤恳恳地,哪里想到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沈副局长抱着他的搪瓷杯摇头叹气,颇有几分痛心疾首,他说着看向黎白,那个褚初的转移手续办好了吧?
最终褚初还是杀了人,证明了自己最初的判断是对的,但黎白脸上也没有丝毫高兴的表情,习惯性的皱眉,在领导面前也沉着张,活像所有人都欠他钱似的。
已经办好了,下午那边会派人过来接走。顿了顿,又补充了句,省厅那边的人也是下午到。
省厅来人自然要带走内鬼余生民。
嗯那就好,那就好,可别再出岔子了。沈副局点点头,心有余悸地说道。
上次的案子,罗冰在转移前服毒自杀;这次眼见要定姜让的罪了,结果转眼间他又被另一名刚洗清嫌疑的人杀掉。
老局长都要怀疑是不是市局的风水不好了,好在这个内鬼终于被揪了出来,省厅那边查内鬼查了这么久都毫无进展,基本已经搁置了,没想到这个内鬼最终在丹藤市被揪出。
想起还躺在医院没醒来的前刑侦支队长史柯,沈副局长在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虽然这次抓到的内鬼说公路爆炸案不关他的事,他也不知情,但顺着他这条藤摸下去,应该还是能摸到些什么的。
就是不知道,最终查出公路爆炸案背后的真相,还了当初所有殉职刑警一个公道时,躺了快半年的史柯还能不能醒过来。
砰地一声,大家本来在好好开总结兼检讨会,再顺便被领导训几句,一直显得特别沉默的许解忽然猛地站起来,带得椅子向后摔去,所有人都向他看去。
人是我们揪出来的,凭什么要让别人带走?!许解激动地喊道,他明显压抑着情绪,眼眶都红了,他是我们的人,跟着队长的时间比我还长,结果队长被他害得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没醒来,要审也是我们审,我要问问他,为什么要出卖队长!
他激动地挥舞双手,在座的都知道他口里的队长真正指的是谁,一时所有人都沉默了,没人说话。
7.14公路爆炸案牵涉的是横跨几省的重案,不只我们丹藤一个市的事,你不要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来。最后开口说话的竟然是黎白,他沉声说道,语气并不算严厉。结果他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许解直接炸了,冲他吼道:
你当然无所谓了,毕竟现在躺在医院的又不是你,而且你还顶替了他的位置。如果不是队长受伤,你能当得上这个支队长吗?
许解!沈副局长猛地沉下脸喝斥。
许解缩了缩脖子闭嘴,但表情看着还是很不服,赌气地把头偏到一边去,整个人都气呼呼的。
散会后沈副局长把黎白留下,拍着他的肩膀,特意安抚了几句,许解不懂事,他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跟着史柯的时间长,难免有感情偏向,也一直想亲自查出当初的真相。说着说着忍不住深深叹口气,头上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一些。
史柯在我手底下干了那么久,难道我就不想亲自查出真相替他讨回公道吗?可当初牺牲的,不仅仅是我们丹藤市局的人,案件也超出了我们的管辖范围,我们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一个叛徒的出卖,牺牲了多少好同志啊,现在想想还是很痛心。许解的心情我理解,你也体谅一些,别跟他计较。
我没有计较。黎白沉着脸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沈副局再次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黎白啊,有时候可以稍微软点,别把同事关系搞太僵,毕竟像我们这种搞一线工作的,总是需要并肩作战,交托后背的兄弟无论有多少都不嫌多。
黎白嘴唇抿成一条直线,默然片刻后沉声说了句,我知道。
庄笙与孟衍并肩往外走,在刚才的总结会议中两个人都没有发言。庄笙眉头微皱,一脸沉思。
我总觉得,这个内鬼揪出来的也太容易了些。
省厅那边成立专门的调查组,明查暗访了这么长时间都没什么进展,突然他们这边的内鬼就自己跳出来了在警局直接动手杀人,虽然只是从犯,可不也就跟自己暴马一样。
就好像知道他们在查内鬼,然后随便抛出了一个内鬼来让他们查。
余生民除了交待跟罗冰和褚初有关的两件事外,其他的事情都守口如瓶,无论怎么问都缄默以对。上边对这件事很重视,省厅那边专门来人提审。但庄笙总有种感觉,余生民知道的并不多,他之所以保持沉默,不是不想说,而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余生民只是个拿钱办事的底层线人,跨省贩毒伏击警察这种层次的案子他还不够资格参与。孟衍的语气很淡,却很笃定。
果然你也这么觉得吗?庄笙扭头看向孟衍,那现在
庄笙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孟衍伸出一根手指按在他唇上,还把他压在墙上以一个很亲密的姿势抱住。庄笙的脸腾地红了,以为孟衍要亲他,可这里是随时会有人来的过道。
孟衍低下头,缓缓靠近,庄笙虽然觉得有些羞耻却没有推开他。这段时间忙着查案两人很久没过夜生活了,主要是孟衍怕他太累,憋得狠了也只是抱着亲亲,做些擦边运动。
所以只是亲一下的话也没关系。
但孟衍并没有亲下去,身后传来重重一声冷哼,庄笙惊得立马转头去看,只来得及看到黎白骤然转过去大步走开的背影。
从背影都能看出,他现在心情有多糟糕。
孟衍跟着庄笙转过去,他从后面双手抱住庄笙,脑袋搁在他肩膀上,闲闲地说了句,呵,火气还挺大的。
庄笙颇为无语地瞥了孟衍一眼,你刚才是故意气他?
黎白这个人严肃刻板,对人对己都严苛得很,凡事都要按规章制度来,最见不得一点不正经的,说得好听点是目下无尘,说得不好听就是事逼。当众亲热的这种事尤其挑战他的神经,孟衍却还故意当着他的面做虽然只是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