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听了他这句话,李同却皱眉说了句,我问过村里的人,陈强平时是一个很邋遢的人,自己身上都不怎么收拾。
黎白顿时一愣,很快想到什么,瞳孔紧缩,与李同对视。
李同略显紧张地看着黎白,说得不是很有底气,我觉得,这些应该是杀人凶手做的。
黎白面色凝重地沉吟不语,他也猜到了这点,而且这让他想起在周明浩家里看过的,摆放整齐的厨房用具,还有庄笙说过的关于凶手的侧写。想到这里,黎白抬头往刚好查看完毕的庄笙看去,眼中露出询问之意。
庄笙没看到黎白的眼神,他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这位警官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李同看到庄笙的表情不禁面上一喜,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大城市来的人,就是能发现他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他刚想开口询问,却被黎白拉住,李同回头看去。
黎白面容严肃地对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打扰庄笙。
过了好一会儿,庄笙似乎回过神来,低声喃喃说了一句;
原来如此。
第17章 Ⅰ.忏悔录17
原来怎么样?你想到了什么?
黎白比李同更快问出口,声音不自觉带上急切。不过这个时候的庄笙并没有察觉到,他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根本感受不到外界反应,虽然发出了声音,其实不过是自言自语。
原来是这样,以前是我一直想错了。凶手的身份早就藏在那些,我却没想到。
黎白越听越急,恨不能抓住他肩膀摇醒他,提高音量大声问了句,你到底想到了什么?
庄笙终于回过神听到他的声音,眼神波澜不惊朝他看过来,凶手有服刑经历,换句话说,她是出狱不久,刑满释放的囚徒。
黎白瞳孔骤然一缩,服过刑?
李同听得瞪大眼睛,觉得很神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被子的叠法,是受过专门训练才会这样叠的;肥皂盒和口杯摆放的方式,还有近似洁癖的强迫行为,这并不是凶手本身具有洁癖,而是一种习惯,一种长期处于军事管制的习惯。庄笙将自己观察到的一一指给两人看,他说得平淡,李同听了却觉大开眼界,觉得大城市来的刑警果然不一般,只来看一眼就发现这么多问题。
还有一点,不知你们发现了没有,厨房的水槽很干净,没有用过的脏碗。像唐强这样的独身男人,应该不会每次吃完饭都记得洗碗。庄笙转向李同,你们发现尸体时,尸体旁边都有什么东西?是怎么判断受害者喝农药死的?
李同不懂庄笙这样问的用意,但还是仔细回想了下,答道:没有其他东西,就是一瓶空了一半的的农药瓶子,他嘴角有干涸的白色泡沫,症状跟喝了农药一样。李同越说越没底气,声音也低了下来。
当时派出所的人查得非常粗暴,在屋子里扫了几眼,随便找人问了些话,就以自杀结案了。庄笙仿似没发现他的忐忑,听完之后又问了句。
死者喝酒吗?
这次李同回答地很快,喝,我问过好几个人,都说唐强平时酒瘾挺大的,不过喝醉了也不闹腾,就躺地上睡。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一脸想起什么似的惊讶表情,尸体当时就躺在地上,我们当时也没多想,难道、难道是因为喝醉了酒?
庄笙没有回答是不是,转而说起另一件事,唐强死后,凶手还在屋子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她继续坐下来吃完饭,并且收起碗筷洗了,又收拾好厨房,然后睡了一觉,到第二天一大早离开唐强的家。
吃、坐下来继续吃饭,还在屋子里睡了一晚?那唐强的尸体就躺旁边还能睡得着?李同结结巴巴地问道,本来以为自己推测唐强是被人谋杀就够令人震惊的了,哪想到真相还能更加出人意料。
应该说果然不愧是杀人凶手么,心理素质就是强大?在屋子里躺着一具尸体的情况下,可以安然吃饭睡觉,再从容离开?
这些都只是你的推测。黎白沉默许久,沉声开口。他这次没有再直接提出质疑,但也没有立刻相信庄笙的判断。
庄笙看着他,淡淡道:在全国范围内查找最近一年服刑期满的女囚犯,跟之前的侧写进行交叉比对,凶手,就在其中。
废弃的大楼,外面悬挂着动工拆除的横幅。半边墙壁已被推倒,纵横交错的钢筋裸露在外,断壁残垣,看着极像危楼这本就是一栋危楼。
地下停车场还没有被破坏,但天花板渗水,滴落在地上汇聚成许多大大小小的水潭。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声音由远及近,在空旷的地下停车场尤为清晰。
四下无人,只有嗒嗒嗒的脚步声。
黑影从柱子后跑过,那人似对这里的构造非常熟悉,几次闪身都将自己隐藏得很好。
天光从破开的大洞倾泄下来,照亮地下停车场一角。脚步声消失,男人站在照射而来的阳光底下,微微抬头,露出深邃俊朗的面容。
果然是习惯躲在阴沟里的生物,就喜欢藏头露尾。孟衍对着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突然开口说话。
话音落下等了片刻,没有回应,孟衍毫不着急,用随意而懒散的姿势站在那里,整个地下停车场最亮的地方。
忽然从后面袭来一阵劲风,孟衍眼皮都没抬一下,动作快得几乎只剩残影,与身后偷袭的人交起手来,三两下将对方制服,狠狠一个膝顶,压着对方的脸趴在地面,一把匕首掉在旁边。
我来只问你们一件事,7月14号那场对警方的反围剿,你们有没有参与?
被反剪双手压趴在地上的人满脸凶狠,使劲挣动着,贴着地面的脸被磨破见血也毫不在意,只用一双发红的眼睛瞪视孟衍,像头疯牛。
孟衍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捡起匕首拿在手里随意把玩。忽然猛地往下一扎,匕首钉穿那人手掌,那人发出一声惨叫,随即紧咬牙根忍着不出声。
孟衍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地笑,我对别人不怎么有耐心,所以最多问你四次。
两手两脚,可不就是四次。
那人也是条硬汉,惨叫一声之后就不吭声,用更加凶狠地眼神瞪视孟衍。
这眼神不错,可我不喜欢。
孟衍说完从那人手掌拨出匕首,看也不看又是一刀,这次扎在了大腿上,顿时血流如注。那人闷哼一声,紧咬住牙关浑身颤抖不已,面上布满冷汗,却还是硬撑着不肯开口。望向孟衍的眼神虽然凶狠依旧,却藏不住其中一丝胆寒与畏惧。
这个男人比道上传说的更加可怕,真是个疯子。
孟衍脸上的笑容变淡,耽搁这么久缩短他和庄笙相处的时间,让他不太高兴。他随意地扫了眼地上那人尚完好的一手一脚,似捉摸着下一刀该扎哪时,忽然一声枪响,孟衍快速闪向旁边的墙柱掩住身形。
枪只响了一声,回音在空旷的地下室扩散,令人无法分辨开枪人的方位。
等了片刻没动静,孟衍猜测开枪人应该是离开了。他看向之前自己站立的地方那里,原先躺着的人已经变成一具尸体,头上破了一个洞,加上之前被他开出来的两个洞,三个洞往外汩汩冒着血,血水很快流了一地。
死去的人睁大双眼,似充满迷茫与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