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担心摊上人命,便寻个借口想推了,偏这当口那小妾喊肚子疼,竟是要生了,孙婆子想都也走不脱,只得接了手,直折腾了两天两宿,也未生出来,到了落的一尸两命。
孙婆子心里别扭了好些日子,这一个月里都没接活儿,只来寻的便让儿媳妇打发了去,今儿听见敲门,仍让儿媳妇去打发,不想儿媳妇却跑了回来说是周妈妈,。
孙婆子愣了愣:“哪个周妈妈?”
儿媳妇说是中街周府上的那位,孙婆子一惊,忙着穿鞋下炕,心道这位怎么来了,没听见那府里有大肚子要生的啊,虽疑惑却不敢怠慢,忙迎了出去。
一出大门便忙着见礼:“这可是哪阵风把您老这尊大佛吹过来了,快着进屋里坐。”
周妈妈道:“这都快半夜了才来寻你,自是急事,还坐什么,赶紧跟我走吧,我们家夫人还等着呢。”
说着也不再多话,直接把孙婆子扯到了马车上 ,孙婆子忙道:“慢着,慢着,我那家伙什可都没拿呢,这么着去了也没法接生啊。”
周妈妈把她按在座位上:“坐你的吧,今儿不接生用不着你那些家伙什,只你人去了就成。”
孙婆子没明白:“妈妈这可是说笑话呢,我就是个产婆子,不去接生还能干啥?”
周妈妈:“你且别多话,到了你自然知道。”
她咬死了不说孙婆子也不好再问,心里倒是把周家从上到下想了个过子,琢磨着莫不是府上哪个小妾有了孩子,不好声张,瞒到快生了才来叫自己,也说不通啊,那叶氏夫人出身名门,却不是那等拈酸吃醋容不得人的,听闻现今老爷身边的两个妾侍,还是夫人亲自挑的呢。
不过,周妈妈说不是去接生,可不接生,寻自己这个产婆子做甚?
孙婆子常年在各府后宅中行走,也算有几分眼力,她自然清楚周妈妈的底细,说起来那位叶氏夫人在这燕州城也是头一份的了,便是潘府里的主子们见了也得礼让着,周妈妈是叶氏夫人跟前得用的婆子,在外头可是极有体面,到哪儿不是远接高迎的,刚却对外头那个叫李顺儿的极是客气。
而外头那个李顺儿虽是下人说话也算客气,却那气势一看就不一般,可着整个燕州城想了遍也想不出哪里能调,教出来这样的下人来。
想着不觉往车窗外看了看,这一看更是想不通了,周府可是在燕州城的中街上,若去的话该进城才对,怎的却往外走,而且怎走的这般快,想到此,不禁道:“莫不是走差了,这可不是往城里的路。”
周妈妈:“你不知,前些日子我家夫人应了娘家表少爷的请,来他新置下的别院里住些日子,一个是春日和暖散散心,再一个也帮着表少爷料理些杂务,现今正在别院里呢。”
娘家的表少爷?孙婆子心眼一动,这叶氏夫人的娘家可了不得,若不然也不能以一个旁支庶出的身份嫁进周府当了正头夫人,难怪能调,教出这样的下人呢,原来是叶家的少爷。
既是叶家少爷的别院,莫不是哪个要紧的姬妾要生了?也不对,周妈妈刚说了,不是去接生的,用不着自己那些家伙什。
这可真是,越想越叫人糊涂了。
正想着便到了地儿,孙婆子跟着柳妈妈下车,抬头一瞧,心里便更确定,必是叶家的少爷,不然谁有这样的大手笔,只是来客居竟买下这样一处别院。
这一片孙婆子可是知道,因地下有热泉,格外金贵,能在这儿置下别院,非富即贵,更何况眼前这处别院如此气派。
想定了是叶家少爷,孙婆子心里更是忐忑,虽说同行里都羡慕她常往富贵人家走动,却哪里知道,越是富贵的人家越是麻烦,尤其内宅里,妻妾斗起来那是什么阴损的招数都使的出来,尤其子嗣上更是看的紧,自己这个接生婆子就成了筏子。
银子赏钱虽多,可若是不防头成了哪位的眼中钉,这条老命都得交代了。
尤其这大半夜急巴巴的来找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心里打着鼓生怕今儿这一趟惹了什么祸事。
跟着周妈妈从侧门进去,走了这一路一直低着头不敢四下打量,进了屋方略略抬头,见叶氏旁边坐着一位锦衣公子,生的当真俊俏,修眉下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唇角微微上挑,便这会儿紧蹙着眉,乍一瞧也似含着笑,只是那漂亮的太桃花眼里,仿似有些焦躁。
也的确焦虑,不等孙婆子见礼,梁惊鸿便挥手道:“别行礼了,快跟我进来。”说着已经先一步进了里间。
孙婆子见他这样急,哪敢耽搁,忙快步跟了进去。
内寝不似外头燃了明烛,只在案头拢了一盏小灯,影绰绰那纱帐内的床榻上,躺了一个女子,灯影下能瞧见隐约纤细的腰身,孙婆子这才松了口气,腰身这般细自然不是怀了孩子的样儿,可若不是怀孩子,找自己这接生婆来做什么?不免有些愣神。
这一愣的功夫,梁惊鸿已有些不耐:“愣着做什么,还不过来看看人?”说着伸手拢起了那纱帐来,孙婆子瞧着暗暗纳罕,这可真是,不知里头躺的是多要紧的心肝宝贝,明明焦躁不耐,这拢帐子的动作,却轻的不能再轻,似是怕手重了,惊到里头的人儿。
纱帐拢起来,榻边儿上刚守着的那位妈妈执了一盏明亮的纱灯过来,小心的放在榻边上,孙婆子这才瞧清楚床榻上的皎娘。
孙婆子也终是明白为何不接生,却找上自己,印她是产婆子,自然要对妇人的身子极了解才行,若说到妇人这方面的毛病,不是她吹,十个大夫绑一块儿也不是她一人的个儿。
故此,孙婆子一眼便瞧出榻上的皎娘是刚经了□□,怕是身子弱,没禁住折腾晕死过去,虽说已整理换过了衣裳,可那露在锦被外,一截雪颈上叠着痕迹,也能窥见一二。
想到此不免瞄了眼梁惊鸿,心道,想必是这位小爷的手段了,把人折腾成这般,若非有仇便是稀罕的紧,瞧这位小爷着紧的模样儿,八成是稀罕。
男人大都如此,心里越稀罕便喜欢折腾榻上的事,折腾的狠了,事后又要心疼,打叠出好性柔情来哄,真真不嫌麻烦。
梁惊鸿见孙婆子只管用眼睛瞧着,不见动,不免有些着急道:“怎不诊脉?”
孙婆子愣了一下道:“公子爷,老婆子不会诊脉?”
梁惊鸿眉头一皱:“不诊脉如何瞧病?”
孙婆子哭笑不得:“公子爷,老婆子连个大字都不识,哪里会瞧病。”
梁惊鸿心里正着急呢,听她这般不靠谱,顿时有些恼怒:“不会瞧病,来做甚?”
孙婆子被他一句话噎住,心道,哪里是自己想来的,心里想着嘴上却不敢说,只得唯唯诺诺的道:“老,老婆子虽不会诊脉,一些寻常的妇人病症倒是能瞧出病根来。”
梁惊鸿:“那你快瞧瞧皎娘。”
孙婆子迟疑了一瞬方大着胆子道:“这,这个,还请公子爷稍稍回避一会儿,老婆子好给这位姑,不,小,小娘子瞧瞧。”孙婆子本来下意识想称呼姑娘的,可姑字一出口,瞥见榻上皎娘一副雨打娇花不胜春的样儿,又觉姑娘实在不合适,便改成了小娘子。
梁惊鸿却有些不满:“人是我的人,哪处不曾见过,有什么可回避的。”
孙婆子脸色一窒,何曾想遇上这么位荤素不忌的爷,这瞧妇人病需的褪衣解裤,纵是他的人,这么瞪眼睛瞧着,也不妥当吧。
只是他这般说了,孙婆子却没胆子反驳,旁边的叶氏听着越发不像话,遂道:“纵然你不在意,也得想想皎娘不是,她那性子,过后若知道,羞也要羞死了,你就当体谅体谅皎娘,先随我去外间等着。”说着不由分说拉了梁惊鸿出去了。
孙婆子这才大松了一口气,这位爷别看模样生的好,脾气真不小,那眼睛一瞪吓的人腿肚子直打颤。
幸亏这位爷依着叶氏夫人的话出去了,要是在这儿眼巴巴瞅着,自己还真没发弄,见屋里没了旁人,方跟韩妈妈道:“劳烦妈妈,把小娘子的里裤褪去……”
不说屋里怎么瞧病,却说梁惊鸿,虽被叶氏强拖了出来,却哪里坐的下,只是守在隔扇门边儿上,时不时便往里瞧瞧,急的火上房一样。
叶氏摇了摇头道:“与其这会儿急的火上房,又何必把人折腾的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