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谢过了,如今你放我一命,那我们便两清了,可是这个道理?”
“是。”妖八又道,“但我有一事不解,你既是妖,为何要为夜魔君效力?还要日日屠丨杀丨虐丨待妖兽,他们可是你的同族啊。”
司徒深嗤笑道,“它们不是,那样蠢钝又无心维护妖族声誉的玩意,根本不是妖,它们该死。”
“那为魔族效命呢?”
“妖族若有王朝,谁又愿意背井离乡,称他人为主。我也有抱负,夜魔君愿接纳我,重任我,便足够了,还分什么魔和妖。”
妖八突然理解了他的选择,末了兴奋道,“如今妖王很好,王朝也很好,你可以回来!”
司徒深笑了笑,洒脱无比,“自古将帅最怕易主,不易,难为人;易主,不是人。”
妖八说道,“你本来就不是人。”
“……”司徒深愣是被他逗笑了,笑得都要捧腹,他好一会才道,“我也是一颗有心的妖怪。妖八,当初我杀了那么多妖兽,他们不会接受我的。”
“可以说你是为了潜伏魔族,为了大义呀,如今夜魔君死了,你这个说法没问题。”
司徒深摇头,他又觉得以妖八耿直的性子不至于想到如此不道德的法子,又问,“谁教你的?”
“君上,她说你若想回,她便以此作为你后退的理由。当时我不懂为何她要那样叮嘱,如今我懂了,她竟是早就猜到了你效忠魔族的缘故。”
司徒深微顿,瞬间对花无神心服口服,她能成为赫赫有名的战神,绝不是没有道理的。他笑笑,眼里有遗憾,“替我谢过她,为臣多年,腻了,我想到处去走走。”
妖八还想劝,但司徒深说道,“不必劝我。”
他只好停了下来,也不愿叨叨一个不愿回头的人,虽然他也觉得很可惜,“那你如果哪日想回,就回吧。”
“好。”司徒深看着他说道,“妖八,不要太轻信别人,这世上,没有谁是永远的朋友。”
“有啊,我和长风,还有烬,我们是朋友。”
——我就是指的他俩!司徒深看着他,像看个傻子,对傻子,大傻子,“妖八,我会是你永远的朋友。”
妖八朗声,“好啊!”
司徒深一笑,也不知有多少年没这么发自肺腑地笑了,“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珍重。”
司徒深飞上天穹,看着战火四起的魔界,浓浓硝烟下,他一时竟不知该去何处。
何处为家,何处可去?
他默了默,随便找了个方向离去,不管去哪里,先离开魔界吧!
妖八目送他远去,仍觉可惜。他很快平复心绪,重新加入了降魔大战中——
“进攻!”
地面战歌已起,但困在地穴幻象里的长风还是没有找到出去的路。
她一直在地穴里找烬,脑海里不断闪过方才那满地的尸体。
越想越是心慌。
“烦人魔你在哪?快出来啊。”
她一遍又一遍地唤他的名字,可仍是找不到他的半点踪迹。
身处幻象外的烬盯着焦急找自己的长风,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她应当是不喜欢他的。
只是出于神族护卫的职责保护他。
可如今他为何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急切。
这种急切的声音有些扰乱他的判断,甚至影响了他的心绪,竟是跟着起伏的。而且越发不愿看她焦急拢上眉心的模样,想出现,告诉她自己没事。
金护卫已从战场上回来,一手扶着插在地上的剑,单膝触地,“殿下,魔界防御崩塌,依照局势判断,大战最晚明日便能结束。”
“知道了。”烬说道,“忠于夜魔君的老臣如何了?”
“皆已安排四大护卫扮作神族刺客趁乱击杀。”
“好。”烬又道,“要让魔族知道是神族所杀。”
“是。”金护卫看见幻象中的长风,有些诧异,“长风仙子还活着?殿下不杀她么?”
烬说道,“不杀。”只是说这两个字的话,似乎颇有误会,他又说道,“她还有用。”
“是。”
“待她出来,你便换张脸吧。”
“是。”
待金护卫走后,烬才终于进入幻象,去接他的棋子,可以让花无神对他有所顾忌的棋子。
如果他成了花无神的女婿,那他的魔尊之位,便无可撼动了。
长风又进入了下一个地穴,依旧是满眼石笋,坚硬的地面硌得脚底生疼,她走得疲乏,不知天日和不见一个活人的狭小地方实在是太令人压抑。
“找不到也好……那或许还活着。看见了尸体才可怕呢,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