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国强逐渐冰冷的尸体,邓晨安的语气之中居然有一丝钦佩。如果今天倒在他的手上,那倒也……
“嗖——”
他低头,那支箭就贴着他的头皮飞过,消失在雨幕之中。如果不是自己听到了上弦的声音,这一箭还真会将他的脑袋打爆。
回头看去,何津正抱着弩,哆哆嗦嗦地冲他瞄准着。
无明业火顿时又将他的一整个身躯点燃。
“女人,你想死吗?”
“住手!”
临近的李光启不顾伤痛强行站立起来,使其掉落在身旁的撬棍便冲他扑杀过去。然而,即使是全盛状态下的他都无法与邓晨安相匹敌,更不必说这强弩之末了。
即使邓晨安已经在赵国强的猛攻下变得遍体鳞伤,但依旧比同样伤势不轻的李光启强悍得多。
邓晨安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抓住了他的撬棍,然后一把夺过,狠敲在他腹部的伤口上。
李光启当即感觉到一阵绞痛,像虾米一样弓下身子。邓晨安抓起他的脖子,便如拎鸡一样将他提起,又甩出好几米远。
“是不是感觉很无力?”
他狰狞地笑着。
“在被丧尸啃咬后二十分钟,你就会开始失去对全身的知觉和支配能力。现在的你,再也别想站起来了。十分钟后,你就会完全变成一头怪物。在这之前,你的视觉听觉还是可用的……看我怎么招待你的女人吧!我还会把那没有成型的胚胎用到挑出来,再在她没有死透前好好地品尝一番!”
“混蛋!老子要杀了你!杀了你!”
“哼。”
邓晨安持武士刀又是往左边一档,便挡下来戚卫光的砍刀劈杀。他的右手又是一捏,便也将戚卫光那握着匕首的消瘦的左臂攥住。
戚卫光咬着牙,血从他的牙缝中一点一点露出来。
他的眼神,几乎比他的刀还让人胆寒。
“戚家军的二当家原来也只会用眼神杀人吗?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
邓晨安狂笑着,左手顺势往下一掰。戚卫光当即痛苦地呐喊出声来——他的手腕几乎被邓晨安掰成一个极其不正常的弧度,几乎要被压得断裂,整个人也在强压之下跪倒……
“咚!”
邓晨安又是抬起膝盖,猛烈顶在他的面门上。戚卫光当即摔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
现在,转眼家便只剩下何津了。
那从心底而生的恐惧感,就像是无数的触手,将她好不容易鼓起的一点勇气搅碎。她本能地往后退却,却靠在了小区后墙的墙壁上,整个人又靠着墙坐下来。
邓晨安已经来到了她的面前,将刀尖对准了她的心脏……
“李光启,你给我看好了。”
何津……
何津!
“哧——”
……
“咔呲呲——”
霹雳闪过,万物已通明。
血染的痕迹,永远地落入回忆。
邓晨安的眼中,镌刻着永恒的恐惧。他的双目圆睁,那双眼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显露出如此惊恐至极的目光。
“你!你怎么……”
“呵呵,不好意思啊,我还是可以动。”
他的刀锋刺穿了李光启的右肺。借着这个机会,李光启伸出右手,将那把刀狠狠地抓紧,抓紧,紧到它寸步难行。何津的手也搭上来了,不顾手被锋刃所割破的疼痛,不顾血液在利刃的导流下交融,与他将那刀锋攥紧……
那承载着怨念与癫狂的锋刃,终究是完全陷入了停止之中。
李光启的脸上也浮现出了笑容。那是得逞的笑容,那是解脱的笑容……
“逮住你了。”
他的左手也顺势钳住邓晨安的衣领,连指甲都刺进那织物之中。
“疯子!疯子!”
邓晨安彻底地陷入了绝望的包围之中,他甚至不清楚,这个男人为何没有像他见过的所有人一样,被丧尸病毒所剥夺四肢的支配权。
他现在唯一清楚的是,这个男人要用自己的命,把自己留在这!
即使已然没有活着离开城市的打算,可人毕竟有怕死的本能——尤其是当眼前发生的一切超出自己认知的时候。他拼命地掐住李光启的脖子,可这也让他松开了武士刀。
李光启的右手索性也抓住了邓晨安的衣领,任由他如何地掐住自己的气管,捶打自己的脸……都绝对不松开,宛如质量最好的捕兽夹。
不远处,戚卫光已经重新将匕首攥紧。
伤口在滴血,五脏六腑都被颠倒了一般……
可成败在此一举!
“小戚!杀!杀!”
“啊啊啊啊啊!”
他强行克制住剧痛,克制住疲软的身体,克制住血液流失的无力,倾注全身的力量,向邓晨安刺去。
抓住这李光启用生命创造出的机会,向他的宿敌刺去……
“噗——”
“噗、噗、噗……”
不知道刺了多少下,戚卫光终于刺不动了,手中匕首也脱落出来掉在地上。邓晨安的脖颈处是无数个血窟窿眼,连成一圈,几乎将他的脖颈完全截断……
李光启松开了手。
邓晨安缓缓从他的身上滚落下去,一头扎进一旁的水洼之中。大雨继续下,就像忠实的清道夫,洗刷着世间的一切血色,不论是肮脏还是神圣……
结束了。
戚卫光踉跄一晃,险些倒地。他将那武士刀的刀穗斩下——漆黑的底色上,熨着象征狼组的幽紫色狼头。他走到李光启跟前,重重跪在雨里。
何津抱住躺在自己怀中李光启,两行泪水顺着他的脖颈流下。李光启一只手轻轻攥住何津的指头,另一只手搭在戚卫光的肩上,将他也抱在一起。
没有生还者,没有狼组,没有特警。
天地间只有他们三个人,相互依偎,共享着彼此的温度。
这次,真的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