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是哪里?
伸手不见五指。
环顾四周,到处都只有一片漆黑的寂静。
“小余,别来无恙啊。”
身后的声音是如此熟悉。没有多么婉转动听,没有多么娇柔客人,但就是令人的心扉自然而然地敞开,就像春的第一缕阳光将冰雪微微消融般和谐。
回过头去,那是……
是她!
到处都是一片灰蒙蒙和漆黑交织的暗影,唯有她的身影如此清晰,仿佛发着光一般。此刻,她身上的色彩也变得愈发明朗起来。从那些灰白之中,分化出棕褐的瞳,红润的唇,与鲜亮的湛蓝色头花。
直到这一刻,老鼠才感知到这个世界的色彩,是如此迷人,就和自己想象的一样。
“畅海,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
他不由得喜出望外,不由得走上前去——他实在是太想念自己的同桌了。
“小余,先等等。”
出乎他的意料,在自己距离畅海仅仅只有一步之遥的瞬间,畅海伸出手,推住了他。
此刻他发现,那双一向待人温柔的双眸中居然也带了些锋芒。那样犀利,那样尖锐,那样……痛心。
“畅海。怎么了?”
“你变了。你为什么……要加入狼组。”
她用哽咽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道。每咬一个字,都仿佛有一颗冰珠落地摔碎,发出令人灵魂绞痛的声音。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默默不语。
“是现实的沉沦让你变得堕落吗?”
每个字都仿佛在拷问着那颗挣扎的心。
“我没有!”
他大声喊道,双拳攥紧,两行清泪在脸上留下两行清晰可见的泪痕。
等等,畅海,畅海的身子在越飘越远!
“你要去哪,你到底要去哪?”
“小余,没有时间了……”
连声音也仿佛变得愈发微弱,与虚无之中中漂浮的尘埃逐渐融为一体……
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畅海!
“畅海!”
老鼠撕心裂肺的喊叫声在空旷的大屋子里回荡。那一瞬间,次元的错位感穿刺在一起,梦境沉入现实,化作第二天的一呼一吸。他这才意识到,那只是一个梦……
“哎呦!”
还没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被一脚从床上蹬了下去,摔在地上滑出去两米多远。沉重的痛感更让他清醒一分,他这下更加相信,现在才是现实。
他忙回过头去,果不其然,那鲜亮的鸡冠头在这个和谐而美好的清晨是如此刺眼。
“吵你麻痹!我在里屋都让你吓了一跳!”
没睡饱就让吓得起了床的秦默显得很是暴躁,五官扭曲在一起,却让他显得有些好笑。老鼠只是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后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怎么,按照剧本,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说点好听的话吗?”
秦默揪住老鼠的衣领,把他提溜在自己跟前,眼中有一丝迷惑。
被自己这么一吼,老鼠的神态依旧很呆滞。平日里百试百灵的吼叫此刻居然没了半分效果,老鼠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仿佛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沉浸的状态之中……
坏了!这是让踹傻了吧!
“老鼠你别傻啊!你傻了谁当军师!”
“默哥,别摇了……我头晕。”
哦,没有傻啊。
秦默长长出了一口气,将他放回床上。
“昨晚做了个挺真实的梦,所以今早有点反应不过来……”
“又是你的老朋友?”
秦默虽然看上去有勇无谋,却也是粗中有细。这一猜,一下就点中了老鼠的要害。
庆功宴那晚,秦默偷偷地跟随老鼠到达了大门口,把老鼠的自言自语从头到尾都一字不落地听了下来……
老鼠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秦默的眉毛微微向上一挑,可随后却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老鼠,我知道你这些年来不容易,知音一去就再难找回了。可是,活人总比死人重要吧。”
秦默轻拍了拍老鼠的肩——除了老鼠,他从未对其他什么人如此心平气和过。
老鼠依旧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直垂着脑袋,似乎在想些什么。
秦默摇摇头,这个样子,自己的话就不可能再劝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