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倒似与熟识许久的人聊天一般。
顾长月却是不由一怔,她两世的记忆加起来,似乎都没曾遇见过鬼宗宗主有过任何交集。
是以鬼宗宗主为何有此一说?
顾长月疑惑道:“前辈识得小辈?”
鬼宗宗主道:“看来你是记不得了,不过他应当知道的,对吧?”
它的两束眸光又落在叶释寒的身上。
叶释寒立在巨石投下的阴影中,黑袍浮动,如同鬼魅,他的脸上唯有在面对顾长月时才有片刻的温情,便始终没有表情,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包括曾经叱咤风云的鬼宗宗主。
鬼宗宗主轻笑:“你也一点也没变。”
叶释寒静静的看着它,没有开口。
鬼宗宗主便道:“忘川流畔,彼岸花开,铁围之内,狱门森森……地狱狱长,你没告诉她么?还是说你还也没曾记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小天使们的留言,真的很感动,千言万语,竟不知要怎样表达才好,就是感觉自己很幸运,也很幸福。
谢谢大家的支持和喜欢,谢谢。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将来我不在了,我将前往奈何,在遍地火红的曼珠沙华前,在桥头摇曳的幽蓝色鬼火下,徐徐缓缓的讲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
我知你或许不为我而停留,但我会祝福,三生轮回,生生世世,大家都要幸福,愿大家没有恐惧,愿大家即便深处黑暗也能看到最美的风景。
第409章 三世(捉虫)
忘川流畔, 彼岸花开, 铁围之内, 狱门森森。
鬼宗宗主的声音一如先前那般温和平缓, 但不知为何,顾长月却感觉到了撞击灵魂的力量腾腾涌起,有一股寒意自灵魂之眼充满四肢百骸。
与此同时,神识像是被什么冻住一般,有一瞬的凝滞。
而就在这个凝滞的瞬间, 她听到有个女子的声音道:“忘川流畔, 彼岸花开, 铁围之内, 狱门森森……狱门森森?可是我看十八层地狱也不过如此呀!”
那声音稚气未脱, 言语间轻狂无礼, 却异常熟悉, 竟不是别人,而是她自己。
她自比旁人更加清楚自己的一切, 包括自己的声音。
待自己的声音落下, 神识便像是画卷般缓缓展开。
她看到了真正的十八层地狱——位于地府之中,铁围之间的十八层大地狱。
密密麻麻劈下的雷电将漆黑的天穹不断撕裂, 缝隙中投下的惨白光芒中, 近百条铁链自干涸的地面拔地而起, 死死缠绕住一座十八层高塔。
十八层高塔戾气四溢,冥冥中更有声声鬼嚎,惨绝人寰。
猩红的血雾从地面升起, 四处骸骨散落,残剑与墓碑歪斜,有种阴郁而森然的肃穆。
然后,画面拉开,一个身穿碎花衣裳的女子坐在石山突出的岩石上,晃荡着双脚,面向铁围中的十八层大地狱。
女子模样与她一模一样,神色却明媚又张扬。
顾长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看到这些画面,更不知道坐在岩石上的女子究竟是谁,但她发现那女子看起来不是黑衣,更不是幕后之人。
她因此迷惑不已。
女子若不是黑衣等人,那么是谁?为何又与自己一模一样?
思索之间,只见女子抬手,用指尖的曼珠沙华指了一抹悠然出现在巨大残剑下的黑影,颐指气使:“喂,前面那个穿黑衣服的,给我站住,对,说的就是你,地狱的刑狱使对吧?我是你们隔壁的彼岸花妖,你们这里成天成日的鬼哭狼嚎,吵得邻居极不安生,怎么也没人管束管束?你速速进去叫你们狱长出来见我,我要与他好好说说这扰民之事。”
黑影衣衫晃动,宛若鬼魅,手里还提着个血淋淋只有半个脑袋却不断挣扎的生魂。
听到女子的声音,他微微一顿,然后转过头来。
黑色风帽下,是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而微微眯缝的眸光中,幽蓝色火焰轻轻跳动,仿若开在地狱的一抹血色妖异。
顾长月的心里咯噔一下,是她的小师叔。
那个提着生魂的黑影是她的小师叔。
她听到她的小师叔开口,冷幽幽的问岩石上的女子:“你找狱长?”
末了轻声吐出三个字:“我就是。”
亦是这一瞬间,身临其境般,顾长月的心脏砰砰直跳,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句话来——世间最美,莫如初见。
初见?
是小师叔与谁的初见?岩石上那个女子么?
不待多想,神识当中立刻画面交替。
迂回忘川于月下长流,火红彼岸遍野燃烧,奈何桥的影子轻轻晃荡,小师叔异常郑重的将自己的头发与女子的头发用红绳系在一起,并对她道:“如此,往后便是失散,我亦能找到你。”
女子扬着眉毛,痴痴的笑:“我只是株彼岸花,连名字都没有,就算牵了这根线,姻缘簿上也不会有我呀,你要怎么找到我呢?”
小师叔抬起手指,指了忘川上的圆月,对她道:“长月可好?往后你就叫长月。”
女子抬头望着那一轮圆月,长发轻扬,拂过脸庞,眉间脸上全是笑意:“长月?忘川长流,盈月如辉,好啊,往后我就叫长月。”
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