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月不说话了。

暮云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看着她穿着自己的衣袍，虽然有些大，但是很顺眼，心情似乎又好了些，“你即便不说话也没用，你注定会在我身边。”

说着又伸出手，指尖刮过她的脸庞，停留在耳根上，轻轻摩擦。

顾长月偏过头道：“你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暮云埃居然恢复了常态，没有阴阳怪气，他收回手，叹了口气，许久之后才道：“我知道你为何恨我，那个时候我的确不喜欢你不爱笑，不爱说话，但你毕竟是我弟子，我如何会说杀便杀？但是那时形势并不如你想得那般简单，古四长老虽与顾长乐并无师徒之名，但所有人都知晓，古四长老明里暗里都在提点她，她遇难，需要你的冥阴之体，我等没有理由出手。”

顾长月道：“所以便牺牲我。”

暮云埃看着她，忙摇头：“并非如此，原本我亦不想逼你，我只是想将你带回来再想办法，没想你竟对自己那般决绝……看到你自爆，我很痛心，我想尽办法阻挠你，呼喊你，却无用，你听不到也看不到。”

顾长月回忆一下当时的情景，自己自爆之时，暮云埃的的确确是在哭喊，比任何人都喊得伤心，只是她听不到，他现在说这些，谁知道是真是假？

她不相信他，不过见他难得冷静，想趁机劝劝他，便道：“过去之事已然过去，如何再去纠结？凝冰剑道一往无前，便是要一直往前看的，莫叫那些繁复之事缠住你，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暮云埃看着她，漆黑的眸子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长月道：“况且现下正魔之争日益激烈，作为正道修士，不应当为儿女私情惆怅。”

暮云埃还是不说话，但就在她以为他不会理她的时候，他摇了摇头，温声道：“阿月，我知道你前世太累了太苦，所以我不怪你，这一世，就当做是对我的惩罚，我都还给你，就算你恨我，我亦是对你好，亦会宠你，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除了自由。”

顾长月忍着翻白眼的冲动，“接下来你想怎么样？”

暮云埃拽住石台便上的一根藤条，往下一拽，只听砰的一声，一个人从上头楼下。

身形模样都与顾长月一模一样。

那人还是活的，体内气息亦是有条不絮，但不知为何就是没有醒来。

顾长月一惊：“这是何人？”

正说到此处，无涯便是一阵喧嚣，在纳戒中嗡嗡作响。

再看那闭目之人，饶是容貌不知为何与她变得如此相似，她却惊愕地发现，此人是紫灵儿。

暮云埃将从她身上扒下的衣服裹在女修的身上，道：“从现在开始，她是顾长，我会把你藏起来，待一切结束之后，再接你回浩然。”

顾长月心里有所猜测，却还是不确定地道：“这究竟是何人？”

暮云埃又拿出一根缚仙绳捆在女修身上，轻描淡写地道：“紫灵儿，一个不应该存在的魔修，左右不是好人，让她代替你再好不过。”

顾长月见识过紫灵儿的厉害，知晓她不是一般女修，尽管暮云埃是元婴修士，紫灵儿才进入元婴，但要完好无损地将紫灵儿抓回来根本就不可能。

她狐疑地问：“你是如何捉到她的？”

暮云埃似乎不知晓她们的恩怨，也没有多想，闲聊般道：“她是魔修，此次和赤焰魔君等人一同出来，赤焰魔君记起往前的事情，心里清楚留不得她，便出手暗算了她，不过她自己以为自己留了一手，却落在我的手里，我有我的计划……阿月你放心，你不会有事，他们动手的时候，我让这个人代替你，好在，我能辨别你们。”

顾长月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紫灵儿本来是她的劲敌，有好几次让她险些丧命，如果被暮云埃害死对她来说倒不是坏事，况且正如陈柬洛所言，她不是善良之辈，不会对她的命运哀婉叹息，只是不知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与紫灵儿有几分同病相怜的凄惨。

大家都沦落到此种田地，都不好过。

她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紫灵儿脸上没有面具，暮云埃应该给她吃了换颜丹，无论谁都瞅不出来。

而就这几眼，她不仅感觉到无涯的剑气，更感觉到弑神刀横冲直撞的疯狂，不死不休。

与此同时，紫灵儿蓦地睁开眼睛，竟被弑神刀对无涯的怨恨给唤醒了。

然后两人都以被捆绑的姿势，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大眼瞪大眼，却偏偏动弹不得。

每一次，顾长月都会以为下一次遇见会打得两败俱伤，不曾想，这一次竟这般…窘迫。

她不说话。

紫灵儿也不说话。

暮云埃不曾注意到两人的眼神，他见紫灵儿醒来，淡淡地道：“给本座老实呆着。”

语罢，毫不留情地一脚，又将紫灵儿往上一踹，只听暗格开启又关闭的声音，不见人了。

根本不给紫灵儿反应的机会，也不给顾长月与她交流的机会。

紫灵儿不见之后，无涯和弑神的怒意也随之消失。

顾长月没想到这个山洞还有如此秘密，忍不住道：“这是何处？你对此处为何如此熟悉？”

“浮蚩山连绵不绝，从浩然派向外延伸百里，我们便在百里的山洞中，是我这些年特地打造的，叫月宮。”暮云埃道：“陈柬洛行事果断，我断不能等她来带你走的，是以方才你二人说话之时，我告诉古四长老你答应打开地下城，带顾长乐出来，他来了。”

其实不用他说，顾长月也感觉到方才虐打她的那人携着讨厌的气息由远接近。

只几吸之间，古四长老已经立在她的眼前。

暮云埃恭恭敬敬地道：“古四长老，她已妥协，要将乐儿还给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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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判官

去而复返的古四长老不动声色, 俯身将石台上的顾长月提起来, 道了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