刽子手手起刀落,右副将头颅咕噜噜滚地。
枭鹰长啸一声,展开半人多长的翅膀,俯身用利爪抓住了带血头颅,而后激冲上蓝天。
它让死不瞑目的副将瞪圆了白目看着地下的热血军营,越飞越高,越过辽阔的天际,翱翔去了远方!
人群中,军医们都抬头眺望着远处的大皇子,心中狂跳不止。
女医们心中只有震惊。
她们身处这男子众多的军营中,以前总是听到各种混账荤语。
如今,凌贺之主动将这腌臜事摆在明面上,他唾弃和厌恶,让那些士兵重燃斗志。
再加上他来了之后,对军医们格外看重,虽然让军医们忙得脚不沾地,但也让士兵们对军医们尤其是女医们变得尊敬起来。
女医群中,一位扎着双发髻的女子心中宛若是一团火,烧得她喉咙发痒,眼睛发烫,几乎要落下泪来。
温芙蕖抱紧了手中的纱布,痴痴地望着凌贺之。
随后,她在别人的带领下回到了营帐,心中依旧久久不能平静。
到了晚上她还是失神。
几个好友坐在桌边休憩小聊,温芙蕖忍不住地说:“都说大殿下是叛军谢家军的余孽,可我却觉得他比那些不是余孽的守将们都要好。”
谢家军……纵然是再有叛徒之名,他们生前身后都守着大周的天下。
别的女医面色微变,知道她说这话大逆不道,可最终竟是没有人质疑她。
孰是孰非,自在人心。
翌日。
凌贺之查看士兵们演练情况,结束后要返回营帐,遇到了一名扎着双发髻的女医。
温芙蕖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大殿下,我是女医温芙蕖,听闻左右副将带来了一位雏妓,大殿下欲将她送回去,可否让我与她聊聊。”
凌贺之蹙眉:“不,我改变主意了,让她留在军营中,跟着你们学医术。她既无力气又无本领,送回原处也不过是继续在花街柳巷当奴籍。”
温芙蕖一喜,磕巴地说:“我可以带她了解。”
凌贺之点点头。
温芙蕖看到凌贺之走过自己身边,越过自己要离开。
她鼓起勇气转过身,双手交织在一起,声音发颤:“殿下昨日讲的话,我很喜欢。”
“我,我仰慕殿下!”
凌贺之停下脚步,转过身,不怒反喜。
温芙蕖看着他眼神中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莫名觉得他在透过自己看向另外一个人。
凌贺之开门见山:“我已有心上人,她谨小慎微又胆大,薄情又专情,我只能倾心她一人。”
温芙蕖窘迫到面色涨红,只觉得要转身就跑。
但接下来凌贺之的话却教她心神一震。
凌贺之将手搭在腰间的长剑剑柄上,语气轻松:“但我知道你对我不是男女之情,而是对优秀者纯粹的倾慕。因为我身有傲气又不贬低女流之辈。”
温芙蕖面上发红,或许吧。
她转辗反侧一晚上,彻夜难眠。
今日她在伤兵营时,看到那些受伤的士兵不再像以前那样伤情越来越重,而是在他们军医轮流照顾下,整日都有人仔细换药的情况下,大部分逐渐好转。
那些士兵尊敬她们,便是往日的刺头也会亲切地称呼称呼她一声温大夫。
凌贺之又说:“可我也曾自负狭隘,睚眦必报,我曾在深夜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践踏着别人送来的善意。”
“是曾有一人用善意与鞭子一点点教会了我何为君子,我从她身上学习着做人之道。”
“可我还不及她,她可以伏案数十年做为民之事,面对强权依旧冒着天下之大不违寄出书信,她可以运筹帷幄算计人性,也会为他人悲叹。”
“我不及她,”凌贺之重复了一句,认真地说,“若你仰慕我,不若请你仰慕她吧。”
温芙蕖看着他说完后便转过身大步流星离开。
她呆滞在原地,捧心而立,呆若木鸡。
那个人是谁……
凌贺之回到营帐后,揉了揉眉心。
他刚坐下不久,外头的侍卫进来禀告:“主子,有人想见你。”
凌贺之心中一顿,下意识地想还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给惹阎罗霉头?
“让他滚进来!”凌贺之一拍桌子。
外头的难民装扮的人走进来,他背着一个蓝布包裹,毕恭毕敬地行礼后,便利索地将包裹打开:“大殿下,我奉国师大人之命,特地将这些书籍和书信、丹药等送来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