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前,二皇子哭得满脸泪痕,抱着奄奄一息的兔子。
那小宫女被罚十大板,正要挨打。
明蓝蕴瞧见凌贺之缩着身体躲在暗处,低头不语。
此事终究会查个水落石出。
凌贺之冷冷地看着哭泣的小宫女,对方害怕地说:“大殿下,您是看过的,方才兔子还好好的。”
凌贺之沉默不语。
小宫女被打,疼到脸色惨白,说不出话来,额头冷汗直冒。
随后,李尚宫上前道出,有他人着实看到大皇子碰过那只兔子,像是还喂了些旁的东西。
陛下大怒,责令打他三十大板:“身为朕的儿子,唯有兄弟友爱之情!”
凌贺之跪下来,双手紧抓着地上的碎石子,咬牙冷目。
明蓝蕴过来,开口道:“此事,便由蓝蕴为陛下分忧吧。”
陛下一挥袖:“二十鞭。”
“是。”
明蓝蕴手执长鞭缓步走到凌贺之面前,小孩抬头,对上她的冷漠眼神。
方才还死撑的少年,此刻对上明蓝蕴略显失望的眸子,心中忽然一惊。
国师……
月色之下,明蓝蕴手执白金软鞭,陛下先让李尚宫带走二皇子。
李尚宫回头瞧了一眼,思索将此事告知皇后。
由国师执行,会叫大皇子心中憎恨她,这就是皇后想要看到的结果。
此消息能让皇后娘娘睡个安稳觉了。
随后陛下也无心观赏,回营帐安抚伤心的二皇子。
明蓝蕴抬手,用力抽下,口中说:“先帝曾道春搜秋狝有三不射、孕育者不射、幼兽不射、于百姓有善之兽不射。”
“殿下可知?”
凌贺之被抽的身子一歪,那鞭子弹炸在身上,皮肤皲裂一般,短暂的失疼后,伤口处宛若火烧火燎。
明蓝蕴再一抽,语气冰冷:“昭烈帝曾言勿以恶小而为之。”
策君鞭闪着玉盘寒芒凌空抽下,明蓝蕴一字一句道:“大殿下又可知?”
少年背上衣服冒出鲜血,他紧咬牙关,口中有铁锈腥味。
“你!”凌贺之怒道,待自己日后登上九五之位,要将这个人千刀万剐,以报今日之仇!
又是一鞭落下,凌贺之强撑着最后还是被抽趴在地上。
明蓝蕴声音没有丝毫的留情,微微咬牙:“我为师长,传道授业解惑,大殿下,今日这几鞭,望你深省。”
第十鞭时,凌贺之吐出一口鲜血,在不甘中昏死过去。
侍卫上前。
明蓝蕴抬手阻拦,单手拿鞭,单手托抱起大殿下:“余下十鞭,本君明日会亲自禀告陛下。”
明蓝蕴把人送回住所。
凌贺之深夜幽幽转醒,浑身上下皮肉没有一处不疼,痛苦害怕以及孤立的无助迷茫,在心中酝酿。
他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起来,想喝一口水,身旁人看了出来,不一会儿就有清凉的水入肚。
凌贺之心中的委屈消散了些,有人在照料自己。
同时耳边也响起了熟悉又恐惧的冷清声:“殿下深陷囹圄,做事应当要小心谨慎。”
第5章 、教导
逼仄的营帐,幽暗的烛火,门口的帘子垂下,床榻上铺着黑灰色貂皮大麾。
夜间风大,厚重的门帘簌簌招展,胡、李二位监正侍立床头,手抄在襟下道:“大殿下醒了。”
凌贺之敛神,从监正的裙裾处颤栗地望向坐在红木平头案,桌面上放着银盆,边缘搭着沾血的帕子。
案旁姿态挺直的国师,正抱着二皇子将死的兔子,她微偏过脸,如月皎皎的眸子望向榻上的大皇子。
凌贺之咬牙,目露凶光,两位监正噤若寒蝉。
国师今日本可不涉这一趟浑水,陛下与大皇子的父子情谊远比想象中的复杂,隔着谢家军上万铁骑,隔着雪妃娘娘的命,隔着帝王猜疑,有些话不好由人来从中斡旋。
明蓝蕴淡淡道:“鞭子和板子,前者自己出手,伤的是皮肉之苦,后者出手,容易伤入骨髓。”
伤筋动骨百日起,今年的冬季又比往常来得凶猛。
“二十板,”明蓝蕴谈及此处,语气严肃,“大人都受不住,更何谈是风寒刚痊愈的大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