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说邵无忧这时候冲过去究竟是被卞为真激怒了,还是怕对方说出未竟之语。
旁观者沈黎觉得很可惜。
她怀疑卞为真被打断的话很可能跟段清泽有关,不过想想卞为真当众说出当年之事可能导致的不可控后果,她觉得邵无忧打断也挺好。
听着卞为真和邵无忧的对话,她对于“童年阴影对人类终生的影响究竟有多大”又有了深切的认识。
邵无忧怎么说也活了三百多年了,又是个元婴修士,真的会怕锁神丹发作的痛吗?难道那种痛比受人钳制驱使的屈辱还要令人难以忍受吗?她觉得不见得。他只是因为童年阴影太重,所以恐惧那种痛已成了本能,他所做的任何事都是在避开那种痛苦。
沈黎又一次觉得,她可以在现代和平社会健健康康长大真是太不容易了。
两人修为差不多,一时半会儿无法分出胜负,沈黎看了会儿突然意识到,不对啊,这两人要是能势均力敌,那她怎么创造逃跑机会?
想到前一刻的自己竟然想着替段清泽惩罚邵无忧而让邵无忧先上,她就觉得万分后悔。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么好心,结果害了自己!
也怪邵无忧,没事瞒什么修为,害她错判。
沈黎盯着半空的战场,见二人打得难分难舍,根本看不出哪个处在弱势,逐渐着急起来。
她再也不可能有这样好的机会,可……
她扫视四周,祝从英,田珍,卞霆,这些人全都是筑基,完全派不上用场。
在沈黎烦恼得不行时,段清泽突然看向某个方向,她也情不自禁地看向那个方向,哪知却只看到一只蓝色蝴蝶飘飘荡荡地落在她身上。
……蓝色蝴蝶?怎么好像有点眼熟。
下一刻她陡然一惊,这不是寻灵蝶吗!
“让老夫好找。”突兀的阴冷声线越过空气,准确地传入沈黎耳中,那犹如毒蛇般阴狠的语气让沈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说话的人悬停在半空,是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年轻人。他一身白色长袍,衣摆绣满了云纹金线,贵不可言。一头黑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只在头顶简单地扎了个髻。那张柔美的脸上,五官精致得如同画出来般。
此刻,这个一看就不简单的人正盯着沈黎和段清泽。
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邵无忧和卞为真不得不分开,二人警惕地隔着数丈,但跟这陌生人离得更远。
他们从这个人身上感觉到了极危险的气息,这个人是分神!
沈黎下意识退后一步,随后抓着段清泽的手径直躲到他身后。
寻灵蝶是冲着她来的。
是戮天宗洞虚长老吗?她第一时间注意到他左手也戴着个尾戒,心便是一沉。算算时间他确实早该到赵拓死亡之地附近了。
为什么,果然是她的家暴露了?这里距离寻仙镇应该超过五百里了,怎么会……
不,现在先不要去想为什么,该想想的是怎么办啊!她该不会要凉了吧?
诶……好像也没有?
段清泽也是洞虚,对方也是洞虚,这么一打,不得跟邵无忧和卞为真似的,打上半天啊?这不是正方便她逃走吗?
唯一的问题是,在大佬们打完之前她肯定逃不远,对方手里还有能找到她的东西,不管是这戮天宗长老还是段清泽找来,她都不好过啊。
沈黎飞快地思索着,现场已经陷入一片寂静。
只有寻灵蝶欢快地在沈黎肩上跳舞。
沈黎突然伸手一把抓住寻灵蝶,将之递给段清泽,后者想也没想就收入储物袋中。
随后沈黎看向那个自称老夫却长得年纪轻轻的戮天宗魔修,对方见到她“没收”他财产的举动也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单单挑起一边眉毛。
作为此地主人的卞为真看了眼自己的药田,隐忍着好脾气地开口道:“不知前辈来此有何贵干?”
他话音刚落,一道白色的影子以几乎看不到的速度蓦地冲向他胸口,将他撞得倒飞出去,从半空跌落砸进下方简陋的木屋中。
而那白色影子却掉头飞了回去,轻巧地落在那戮天宗魔修掌心,原来是一颗眼珠大的白色珠子,细细看去还有七彩炫光。
他柔声道:“老夫跟你说话了吗?”
沈黎暗想,不愧是徒子徒孙,用的法宝都差不多。
而且,戮天宗魔修果然不讲道理,卞为真刚才多客气啊,哪知根本没用,这就是大佬的任性吧。
她忍不住看了段清泽一眼,这个人也不遑多让,为了个话本脸都不要了,堂堂洞虚大佬来杀她一个小筑基。
因为卞为真受的那一击,原本想说话的沈黎闭紧嘴巴不敢浪。
邵无忧缓缓降落地面,回到卞霆身边,尽量不显得自己太不合群。
卞霆、祝从英、田珍三人不自觉靠紧,连呼吸都不敢动静太大。他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筑基修士而已,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大能出现在这里!
没人说话,那戮天宗魔修很满意,这才笑着看向沈黎和段清泽:“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是你们害死的吧?”
沈黎神经敏锐地一动,徒弟?不是徒孙吗?
原来他不是那个洞虚长老,而是长老的弟子!
可以轻松打飞卞为真……这个人是分神吗?
沈黎抓紧段清泽的手,示意他别说话,坚定地否认道:“不是。杀他的是他的姘头,我们也差点被杀死了,好不容易才逃掉的!”
贺滃短促地笑了一声:“姘头?那她在哪?”
沈黎道:“可能是在太崇秘境吧,我们逃出来不久那里就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