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样。”老太妃神色淡淡的,“这事情我可作不了主,如果暄和有那心,便由着他,没那心思,就算了。”
二夫人听罢,以为老太妃也有所意动,顿时高兴起来,忙道:“月底就是镇国公府的大姐儿的抓周,听镇国公府的意思是要大办的,到时候我便带纹儿过去。”
二夫人想得十分美好,也没注意两人的脸色,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对于二夫人的离开,淮安郡王妃和老太妃都没在意,比起二夫人,淮安郡王妃想得比较多,也从老太妃的神色中看出点儿什么。
“娘,端宁妹妹的身体如何了?真的很严重?”淮安郡王妃询问道,她知道老太妃对长女的重视,所以她自然不会像二夫人一样找婆婆的不痛快,表现得十分关切。
老太妃的脸色果然好一些了,疲惫地说道:“端宁这次病得极重,也不知道何时才会好。她去了庄子也好,那里清净,没人打扰,又有女婿陪着,想必以后应该能好的。”
虽是这么说,老太妃其实也不抱什么希望,想到已经神智不清的女儿,老太妃心里难受得厉害。
淮安郡王妃听说镇国公也陪小姑子去庄子,便知道并非是镇国公府放弃小姑子,也安心了几分。如今镇国公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没有哪家勋贵能及得上,淮安郡王府自然也不能和镇国公府疏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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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镇国公他们离开的日子,曲潋作儿媳妇的自然要去送他们,顺便也关心一下他们出行的准备事宜,做得像模像样,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
马车停放在二门处。
远远地,曲潋看到一辆青帷小油车从上院那里驶过来,等车子停下,婆子端了脚凳过去放好,便见镇国公下了马车,然后转身扶着一个神情木讷的苍白瘦弱的女人下来。
那女人看起来很瘦,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鹅黄色净面四喜如意纹妆花褙子,头发松松绾起,只简单地插了一支赤金镶玉的簪子,素面朝天,满脸憔悴虚弱,由着隋嬷嬷牵着,一步一个脚印地走着,像个木偶娃娃一般。
曲潋扫了她一眼,便低下头。
等隋嬷嬷等人将镇国公夫人送上马车后,镇国公对曲潋道:“我带你母亲去庄子养病,等阿尚抓周礼时我会回来,你好生孝顺你祖母,这家就交给你了,有什么事情就让人送个讯儿去庄子。”
曲潋柔顺地应了一声,客气地道:“您放心,这是儿媳应该做的。”
镇国公叮嘱几句后,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嗫嗫地开口,“暄和……”
曲潋神色恭敬,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可惜镇国公最后什么也没说,叹了口气,转身上了马车。
将车驾送出大门后,曲潋去了寒山雅居。
淑宜大长公主手里攥着一串十八子佛珠,神色淡然,听完曲潋的回复,便道:“还有半个月便是阿尚的抓周了,我虽然交给你二婶主持,不过你毕竟是世子夫人,好好跟她学学,能自己拿主意的便拿主意。”
曲潋应了一声,明白淑宜大长公主的意思,希望她能顶起来,这府里还是要交给她的。
没什么事情,曲潋便回暄风院了,只是她刚走,平宁郡主马上杀来了镇国公府。
“娘!你为什么让大哥带大嫂去庄子里养病?这要是传出去,让旁人怎么看镇国公府?”平宁郡主十分焦急,压抑着声音道:“要养病的话,留在府里也可以,咱们府里也不是没地方住!还是,娘您不待见大嫂,或者是暄和……”
“胡说什么!”淑宜大长公主不悦地道:“暄和什么都没说,别往暄和身上扯!”
“那暄和媳妇呢?”平宁郡主还是有些怀疑,觉得兄长将大嫂送去庄子养病的事情,其实是有人暗中撺掇的,她首先便想到曲潋这位世子夫人。
“没有人撺掇你大哥,是他自己碍要带端宁去庄子养病的。”淑宜大长公主不悦地道,“你也知道你大哥的性子,他要逃避,就让他逃,反正这府里以后靠的也不是他,他早早地退位让贤也好。”
平宁郡主没想到母亲会说这种类似于放弃的话,顿时怔住了。
“这……娘,难道您不怕外面的人说些不好的?”
“嘴长在他们身上,要说就给他们说。”淑宜大长公主冷冷地道,“人家当亲娘的都不说什么,他们有什么好说的?有谁敢在我面前说?”
平宁郡主被母亲强势的态度弄得有点儿糟心,她也知道老太妃过府来的事情,原本还以为老太妃是来和母亲抗议的,没想到老太妃竟然同意大嫂去庄子养病。也因为如此,所以今儿听说兄嫂真的去了庄子后,她才会急急忙忙地过来。
“行了,你都要娶儿媳妇的人了,还操那么多心做甚?”淑宜大长公主根本不给这女儿面子,很不客气地说:“你这爱管事的性子也该改改了,再如此下去,小心你二嫂反悔,不让语丫头嫁过去。”
许是想到自己这些年当母亲的失败,年轻时没有好好教养好几个儿女,让他们一个二个的都不成器,所以这会儿,淑宜大和公主也多了几分耐心,趁机教育一翻,“如果什么事情都要计较,都要管一管,这人岂不是要头疼死?而且有些事情管多了,也容易与人生怨,你那婆婆就是爱管事儿,才会将手伸到你和女婿房里,这些年来你也没少回来和我哭诉,可我为何都不帮你?因为你虽然回来哭诉,可你也第一时间将你婆婆得罪死了,我能帮一次,难道还能帮你一辈子不成?”
平宁郡主呆滞地看着母亲,最后忍不住低下头,又羞又气又愧,最后想说什么,也在母亲难得推心置腹的话中无法开口。
平宁郡主本来气急败坏回府,离开时却有些蔫头蔫脑的。
“姑母!”
听到声音,平宁郡主抬头,看到被丫鬟婆子们簇拥过来的侄女纪诗,看到那跟着纪诗的一位教养嬷嬷,平宁郡主目光微闪。
“是诗儿啊?你怎么在这里?”平宁郡主停下脚步。
纪诗走过来,给平宁郡主请安,方才羞涩地道:“今儿父亲带母亲去庄子里养病,我本想也跟去服侍母亲的,但是祖母没让,我心里有些担心母亲……”
平宁郡主脸色缓和不少,笑道:“难为你有心了,你祖母既然留了你在府里自有她的用意,你母亲那边不用担心,有你们惦记着,她很快会好的。”
纪诗腼腆地笑了下,朝平宁郡主福了福身,一脸孺慕地看着她,“谢谢姑母,我会在府里好好给母亲抄佛经,让佛祖保佑她。”
平宁郡主神色间有些满意,虽然纪诗等兄妹是庶出的,但也是兄长的孩子,只要他们孝顺,她也是乐意见的。
说了几句话,平宁郡主便离开了。
纪诗目送平宁郡主离开的身影,眼神幽深,直到一旁的丫鬟提醒,她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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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夫妻离开后,镇国公府依然没有什么变化,仍是安静而平顺,对曲潋来说,只不过少了去上院请安罢了,没有多少变化。
转眼到了阿尚的周岁。
小阿尚一周岁了,走得更稳当了,虽然跑起来时会不小心熊熊地摔一跤,但小孩子实在是没个定性的,就算再心疼,可也不能束缚她不让她去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