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被妖姬按着手腕,压在身下,妖姬披散的乌发遮盖了两人视线,瀑布似的从弓起的背脊上滑落,隐隐约约露出少女美好的胴体,在铺陈的大红床铺上白得晃眼。
妖姬僵硬地转过头,又转了回来,满脸绝望,“来生再见吧。”
花兮从她身下拨开长发,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望见站在床边的魔尊,修长挺拔的身躯投下的影子遮了大半边的床铺,面具下的侧脸狠狠咬紧,轮廓紧绷,指节按得发白。
眸中金光翻涌,戾气大盛。
花兮有些心虚道:“你,你不要生气,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花兮脑子一团乱麻,她该怎么解释,才能说明此时的妖姬扮演的正是他本人。
花兮飞速地把头钻回去,扒拉妖姬姐姐的脖子小声道:“救命。”
妖姬咬牙切齿:“你又不会死,反正死的是我。”
魔尊一言不发,目光冰冷地看着妖姬沉默地披上外衣,视死如*t归地穿上鞋,如行云流水般跪在地上:“尊上恕罪,属下只是与殿下玩闹……”
魔尊声音很冷:“玩什么,会玩成那样?”
妖姬放弃挣扎,长跪不起:“属下忠心耿耿,对您绝无二心,还请尊上饶命。”
花兮托着腮,支着腿坐在床边,从睫毛下偷偷打量着魔尊的脸,若有所思。
萧九辰应当是用了一些无伤大雅的障眼法,他露在外面的半张脸,包括身形,乃至声音,其实都和仙君毫无差别,但那层障眼法足以确保任何修为不如他的人,哪怕是看到一模一样的仙君和他站在一起,也绝不会发觉两个人其实很相似。
花兮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跪着干什么,你起来吧。”
魔尊的目光移到她身上,像是冰雪消融般变得柔和了些,掺着一丝不解,毕竟从前的花兮绝不敢骤然打断魔尊的话,最多只是在他怀里拱一拱道不要生姐姐的气啦。
花兮在魔尊面前,只能算是恃宠而骄,撒娇成性。
在萧九辰面前,那还不是胡作非为,无法无天。
花兮嚣张地拍了一下床铺,瞪他道:“难道不是我说了算?”
魔尊沉思了一会,道:“你说了算。”
妖姬长出一口气,拢着外袍盈盈起身,对花兮使了个眼色,意思是“你还不打算揭穿他的身份”?
花兮才不会便宜了萧九辰!
就许他成天变琅轩变凤凰变魔尊来诓骗她,就不许她明知是他却装作不知么?!
花兮道:“妖姬姐姐,你先下去吧,我有事要单独和他说。”
妖姬自然毫不犹豫,转身就跑,还贴心地把他们的门关上了。
魔尊坐在床上,极为熟稔地向她伸手,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蹭了蹭,好像心情好了些许,低沉在她耳边问:“要同我说什么?”
花兮憋着笑,板着脸:“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魔尊的动作凝固了,手臂不自觉地箍紧了些:“你要走?”
“是啊,”花兮装作理所当然道,“从前我不敢提,现在总可以提了吧,本来,你娶妻就是为了应付大总管,做做样子,当时选中我,也无非是从一群红盖头中,随便抽了一个。我在你这,陪你演了这样久的戏,你难道还想永远演下去吗?”
魔尊沉默了很久,低声道:“并非做做样子,也并非随便选了你。我本就只……”
他低哑的嗓音就贴在花兮的耳侧,仿佛有温度似的灌进耳道,灼得她耳朵尖飞快地红了起来。
“本就什么?”花兮侧过头,眸子明亮地盯着他,偏要明知故问。
他说不下去了,因为若是说,他本就只想娶她一个,便不合魔尊的身份了。魔尊和花兮是初次相见,本无渊源,盖着红盖头,连一见钟情都谈不上。
花兮倒要看看他怎么编。
魔尊闭目,低垂的乌睫轻颤,脸色苍白,神色似有几分痛苦。
他哑声道:“我偏不让你走。”
这本该是一句使性子*t的话,花兮从未见过萧九辰使性子,本该觉得稀奇,可心里咯噔一声,一点也笑不出来。
她想起那个月圆之夜,漫山遍野红衣人偶的山顶小屋,微弱的烛光中,萧九辰两手撑在她身侧,俯身下来带着致命的压迫感,嗓音低哑,眼眶血红。
他说每次离开你,我都怕一转身你就没了,怕得快要疯掉。但我没有关着你,没有锁着你,没有强迫你。
……求你了,不要逼我。
可就算这样,他也没有把花兮关在房间里,不让她出去,她乐意去哪,他就陪着,花兮料到整个偏殿周围都是他布下的魔将,但她一个都没有看见过,藏的很好。
花兮心里有些难受,抬手想摸摸他的脸,又停下了。
她有点不忍心逗他了,但是他带着面具唬她在先,不逗回去,她又有些不甘心。
心虚的花兮从他手臂的禁锢中费力地够到床头的桂花糖糕,往他嘴里塞,哄道:“给你吃这个,可好吃了。”
魔尊不太想吃,薄唇抿得很紧,像绷紧的弓弦,糖糕白色的粉末粘在浅淡的唇色上,碰了半天,他才盯着她的眼睛,缓缓张开嘴唇,咬了一口。
花兮见他吃了,又纠缠着手指说:“那你能把禁制打开么?”
魔尊道:“可以。”
他指尖聚起丝丝缕缕金色的丝线,松散地绕在骨节分明的指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