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逃了。”
红绫轻轻绕上她的发尾,似乎在仔细查看她被蛰到的地方,花兮安抚地摸了摸它,突然耳朵动了动,听见远处嘈杂的声音,仙官急促的马蹄声,似乎还有葫芦和玉良在喊她小师姐。
花兮心想摩邪并没有上岛的令牌,经不得仙官盘问,急忙道:“快,快缩*t回去,来我怀里。”
摩邪明知她的意思,乖乖变回小黑蛇,还是趁机在她下巴上亲了一口,吊儿郎当道:“想要抱我就直说嘛,我又不会拒绝你。”
仙官做事总是吹毛求疵,为了追求公文的严谨,一件事要来来回回审问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问题要反反复复问上几百遍。
花兮只想知道萧九辰那边是不是也被攻击了,但几个仙官讳莫如深,只说跟着重锦殿下的御前侍卫都是修为最高的,还有两名金影卫,就算被袭击了,也比其他人都要安全。
况且仙庭马圈被鬼火蜂袭击,天马死伤惨重,就算花兮现在想过去,也没有法子。
他说的在理,花兮放下心来,只嘱咐葫芦看到大师兄回来,第一时间去通知她。
她头痛得厉害,让小青扶她回去。
小青不知道她被蛰了,以为她只是累了,急忙拖出一个大木桶,让她泡个热水澡。
水刚热好,房门又被敲响了。
两名白衣天官来询问刚刚如何击退鬼火蜂,那黑龙、蝎王又是从何而来。
小青便说小神女受伤了需要静养,有什么问题都问她,然后比了个手势,让花兮好好休息,轻轻关上门就出去了。
花兮头疼得晕乎乎的,太阳穴一跳一跳,仿佛有只青蛙藏在她头皮下面一直蹦跶。
她有气无力地警告摩邪:“你要是敢偷看我洗澡,我就把你喂给小白。”
摩邪笑眯眯地趴在床头,摇摇受伤的尾巴:“放心啦。”
花兮脱了衣裳,沉在热水中,水面热气缭绕,匆忙之中小青竟然还记得往水里放了曼陀罗花瓣。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她似乎不那么痛了,只困倦得很。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摩邪微低沉的嗓音慢慢道:“我刚出生的时候,家族里的人都死光了。”
花兮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嗯?”
“我爹有个很大的蛇宫,像一座地下宫殿,家族里有很多人,还会收留其他无家可归的妖族,让他们帮我们做事,我们给他们一口饭吃,也会庇护他们。
“在妖界不像天庭,你们走在路上,不会突然死掉。在妖界,没有人保护你,你活不过三天,就被吃了。你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杀你,谁都不能相信。”
“后来有人进贡给我爹一种神火木,说一旦点燃,就能烧起三昧真火,永不熄灭,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应该是和我杀父弑母的仇人连同起来。
“第二天有人假扮我的母亲,封锁了蛇宫的每个出口,进入蛇宫的中心,引燃了神火木,我的家人没有一个逃出去,只有我活了下来。”
花兮道:“因为你天生化龙,水火不侵。”
“正是。”屏风后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摩邪在包扎尾巴,“那时候我才刚出生没几天,什么都做不到,烧蜕了一层皮,在地下水里东躲西藏,苟命至今。”
花兮幽幽叹了口气。
难怪摩邪不想提他的身世*t。
这样的身世有什么可提的。
“你说我不坦诚,我现在可是十足十的坦诚。”摩邪说完,声音又轻快起来,“怎么样,感动吗?”
花兮问:“你的仇人是谁?”
“不知道,我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从没看过他的脸。当时他用幻术伪装成我母亲的样子,他要去点燃神木的时候,路过我的住处,我还同他说了话。”
摩邪淡淡道,“他和我母亲笑起来简直……一模一样,我还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我以为妈妈受伤了,他告诉我只是兔子血。我就那样让他走了。”
摩邪骤然冷了下来:“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母亲的血。”
花兮感到一阵心疼:“那你该怎么找他呢?”
“我找不到他,但他也会来找我的。我猜,既然他杀了我全家,想必也很想杀我吧。”摩邪舔了舔嘴唇,冷笑道,“希望他动作快一些。”
花兮翻身,趴在木桶边缘,长发在布满花瓣的水面上浮动,轻声道:“然后呢?”
“然后杀了他,再回来娶你,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花兮噗嗤笑了:“那你的人生注定不得圆满了。”
“喂,这也太过分了。”摩邪装腔作势发出嘶嘶的威胁声,“小心我趁你睡着咬你哦。”
花兮泡了一会澡,感觉毒素泡发了,一时间头晕目眩,晕乎乎地摸索着上床胡乱躺下。
她带了不少仙丹,此时挑了解毒的全部吃了,心想聊胜于无,她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了。
摩邪又说了些什么,她只是随口应了几声。
意识浮沉之间,她想起鬼火蜂那样毒,虽然现在不痛了,但可能一会睡过去,也不会醒过来了。
花兮感到视线也模糊了许多,窗外的月色不清不楚,合上眼,叹气道:“小黑,如果不是我也要死了,我可以作你的家人。”
说完她就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气,有人探了探她的额头,手指冰冰凉凉,然后替她掖上了被角。
花兮一觉睡了一天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