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花兮推脱说没胃口,草草吃了些就回房休息了,
摩邪很担心她,凑过来想看看她是不是病了,还是小青帮她打了掩护,说小神女昨晚没睡好,让她好好休息一夜,别去闹她。
为了配合小青,她也只好乖乖在床上躺着。
摩邪过来看了她几次,问她是不是因为给他疗伤法力枯竭,问是不是伤口发炎,又问是不是水土不服吃不习惯妖谷的东西,他就知道妖谷长不出什么能吃的玩意。
小青在后院种的豌豆都变成了精怪,半截身子埋在土里,半截身子像是长着叶子的疯女人,每天从嘴中疯狂发射豌豆子,攻击每一个路过的人……
但是豌豆子煮熟了味道还不错,昨天晚上那道菜里的豌豆就是她射出来的。
花兮:“说真的,我本来觉得还挺好,现在觉得自己不太好了。”
小青忍无可忍把他请了出去。
即便是这样,花兮也不得安宁。
稚京喝多了就打呼噜,呼噜震天响,抱着小肚子斜躺在床脚,呼噜声大得像是在杀猪。
花兮本来就睡不着,这下更睡不着了,闷闷地坐在床上玩小白的尾巴。
小白哀怨地看着她,张着大嘴对着她的头,獠牙根根如匕首般锋利雪亮,它倒是一点肉食动物的口臭也没有,嘴巴里的味道干净凛冽,让人想到冬日皑皑白雪。
它“啊”了半天,花兮和它的喉咙眼对视了很久,心想这小智障又在干什么,难道是想以下犯上把她吃了*t。
她这才悟了,没了萧九辰那财大气粗的靠山,小白又饿了好几天。
“你该不会还等着吃雪莲吧?”花兮没好气地把它的嘴按上,“别做梦了,我吃什么,你吃什么,听到没有?你要是不吃,就饿着,我不是萧九辰,才不惯着你这臭脾气。”
小白委屈死了,翻过身子,四角朝天,露出雪白柔软的肚皮呜呜嘤嘤撒娇,大脑袋贴在花兮的腿边磨蹭,撒娇了半天,发现她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丝毫没有被它的可爱打动,沮丧地跳下床,蜷在墙角,像个没人爱被虐待的孩子似的,埋头在爪子里。
花兮用枕头砸它:“你别装可怜,我是不会上当的。就算我想给你雪莲,我也没有啊?”
小白突然跳了起来,黑色湿润的鼻头四处嗅闻,海蓝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沿着墙角嗅了几圈,突然仰头“嗷呜”一声,从一个暗红的侧门挤了出去。
花兮:“你去哪?小白?!”
她真是受够了,急急忙忙跳下床,鞋都没穿就追了上去,她满脑子只想着教育小畜生,推开门的瞬间才突然想到……
小青的寝殿里,什么时候多了一道暗红的侧门?
跨过门的一瞬间,她眼前一黑,像是从很高的地方跌了下去,但很快,她就踩到了一片柔软的草地上,呼啸的夜风吹起她身上单薄的大红单衣。
花兮揉了揉眼,发现自己竟然到了一处荒山野岭。
放眼望去夜幕如盖,云雾缭绕,遮星蔽月,目力所及的尽头是起伏绵延的山脊,莽莽山林如匍匐的巨大野兽,漫山遍野的荒木在黑暗中密密立着,微风吹过发出树叶的哗啦啦响声。
小白就在她前方不远处。
花兮气道:“这什么鬼地方?还不赶紧回来!”
她一回头,发现进来的那扇门,没了。
她环绕一周,身后是和身前同样无边无际的荒山野岭。
手无寸铁甚至赤脚的花兮:“……”
她是真的气得想吐血,冲上去一把拎着小白的后颈:“吃吃吃!就知道吃!大白痴!”
夜风呜咽着呼啸穿梭,卷起窸窸窣窣的叶声,山岭在黑夜中如起伏的海浪,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只眼睛正在凝望,冰冷的目光密密麻麻地射过来,聚集在她的身上,但她扭头望去的时候,看到的只有一片片风中颤动的枯木林。
花兮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声音也放轻了,恨恨道:“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喊你的时候,你再过来。”
她随手从地上拔起根细长的枯草,把小白的前爪拴在了枯树上,小白畏惧地睁着眼睛望着她,暗处的瞳孔很圆很大,变得格外无辜可怜。
花兮:“不是不要你了,是让你在这看着,如果门又出现了,就喊我。”
花兮看着它,它看着花兮。
花兮叹了口气:“算了,也不指望你能喊我,主要是让你标记一下来的地方,省得我找不回来。”
说完,她定了定心神,朝山顶的小*t房子里走去。
那小房子里远远看上去似乎有一点微光。在这种偏僻的山野,只有一家人住在山顶上,肯定有问题,说不定就是他们开的“门”。
他们把小白引诱过来,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还不现身?
能在妖王洞府里做手脚,不太可能是妖族,难道是魔族?
花兮踩着一条上山的小路,缓步上前,那小路被枯草盖上了,踩在脚下全是咯吱的声音。
夜风变得更大了,逐渐吹开了天上的云雾,露出一轮银亮的月亮,清澈的月光像是泉水,从山头一点点倾泻而下。
花兮突然意识到,今天就是满月之夜,传说每月今日妖魔力量大涨,躁动不安,横行于世,百鬼夜行。
那月光越来越亮,自上而下照亮了整栋山。
看清周围的景物,花兮的心脏突然停了一瞬,继而疯狂地剧烈跳动起来。
漫山遍野的枯木,根本就不是树,而是人偶——成千上万、一动不动、立在荒山上的人偶,那些人偶无一例外都是极为明艳漂亮的女孩,月光一落,衣角蹁跹,像是动了魂魄,有了神态,如流风回雪,神女下凡。
如水月光中,成千上万张白皙的脸齐齐地转向花兮,似笑非笑,眼波流转,朱红的唇轻启,发出咯咯的银铃般的笑声。
花兮吓得魂飞魄散,几乎是慌不择路,狂奔而逃,一边大喊着:“这他妈都是什么鬼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