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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季泽听着他撕心裂肺的哭声,眼眶也红了,胸膛涨得闷闷的。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卢茸不要哭了,不要再哭了,他愿意做一切事,只要卢茸不要哭。

茸茸,我不会离开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他捧起卢茸的脸,庄重地许下了少年人的承诺。

第25章

沈季泽好不容易哄得卢茸不哭了, 就想去找光团,但卢茸却像是刚才被吓狠了,抱着他不撒手。无奈之下, 他只能接着哄,较劲脑汁想那些安抚人的话。

可怜他也只是个小学生, 还是个语言匮乏的学渣, 翻来覆去就只得那几句。

我错了, 我不该一个人走的,我真的错了。

哥哥不会把你扔进垃圾桶的,信我。

卢茸在这些干瘪的车轱辘话里却奇异地获得了安全感, 慢慢止住了哭声, 只像蚊子似的哼哼着。

与其说是哭, 不如说是在撒娇。

沈季泽侧头去看他的脸, 试探问道:哭完了吗?哭完了我们找光团去?

哼哼声即刻变大了。

行行,那就再等会儿。沈季泽赶紧道。

反复几次后,沈季泽无奈地盯着天花板, 问:哭好了吗?

还没有。卢茸虽然没再哭,但带着浓浓的鼻音,还是抱着人不想动。

沈季泽将下巴搁在他头顶,想了会儿后问:茸茸, 你怎么说我要把你扔在垃圾桶里啊?垃圾桶又装不下你, 再说谁会将你扔那里面去?

卢茸将脸换了个位置埋着,那块衣料已经湿了,贴着脸很不舒服。

装得下的。他说。

啊?沈季泽没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说垃圾桶装得下我的。卢茸的声音从布料里发出来, 有些瓮声瓮气。

沈季泽拿手比划着怀里人的大小, 无声地笑:可能装得下吧, 但是谁会装垃圾桶里去呢?你是怎么有这种想法的?

卢茸沉默着伏在他怀里, 一声不吭,就在沈季泽准备问他现在好些了没,就听他突然用很轻的声音说:我四岁的时候就被家里人扔在垃圾桶里的。

虽然声音很轻,但沈季泽还是听清楚了,他倒吸一口凉气,僵在了原地。

卢茸很安静地继续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家里人扔了,在大街上被人贩子拐到了村子里,是爷爷救了我,还养了我。

在沈季泽的世界里,最大的忧愁就是父母知道他又测验考试了,玩cs的时候输给了肖勇,老师在上课的时候抽他背课文。他的世界简单平和却充满安全感,永远不会想到,会有孩子会被自己的家里人扔掉。

这种事他听说过,但是那是别人的故事。出现在大人们听我派出所的一个朋友说的谈话里,或者电视新闻端正肃穆的女主播口里。都是极其遥远的事,遥远得像课本上小明和小花的故事那样不真实。

可这个天天和他一起,周身散发着奶香,此时正软乎乎趴在他怀里的男孩儿,用强作平静却微微发颤的声音告诉他,那些故事是真的,就发生在他身上。

沈季泽浮起一阵强烈的不真实感,同时觉得像是有只手伸进了自己胸腔,再狠狠揪紧。

两人紧紧搂在一起,沉默着没有说话。

片刻后,沈季泽松开手,轻轻抚摸着卢茸的背:茸茸,你还记得咱们在后山那个寺庙里见到的神像吗?

卢茸虽然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还是埋在他怀里点头。

沈季泽说:那块搭着红布的,名字叫月老的,大师说拜了以后就能让人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你知道白头到老的意思吗?就是头发白了都还在一起。

他停顿了一下,有着两秒的犹豫,不过还是接着说:要不这样吧,咱们也去拜拜,有菩萨盯着,你总放心我不会将你扔了吧?

沈季泽想不出能和谁一起恩恩爱爱白头到老。

肖勇不行的,两人经常为了一句话就打架,谁愿意和他一路打到老?班里的其他同学也不行,没有关系特别好的。

至于未来老婆嘛,在他心里也只是一个空泛的名词,并不明白其中代表的真正含义。只有怀里这个小男孩儿,让他觉得一起恩恩爱爱白头到老,也还是不错的。

特别是刚听了卢茸的故事,他心里又酸又软,恨不得把什么好东西都献给卢茸,只求他别伤心,别认为自己会扔掉他。

还有那什么该死的垃圾桶。

拜菩萨,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可以向卢茸做出保证的方法。

卢茸果然心动了,从他怀里仰起了头,被泪水洗过的眼睛灼灼发亮。

沈季泽见到这双眼睛,仅有的一点犹豫也被抛诸脑后,赶紧补充:拜了菩萨,你就再不怕我会扔掉你了,所有的垃圾桶都会被他捶扁。

他两手合拢做了个团吧团吧的动作。

卢茸脸上还有几道泪痕,睫毛也湿润成一簇簇,但见沈季泽边说边比划,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

怎么样?沈季泽问。

卢茸没回话,还是那样笑着,脸颊上浮起两个小酒窝。

沈季泽明白他这是高兴了,继续手舞足蹈地比划,模拟着捶打垃圾桶的动作。

那捶扁以后就扔到田里,被那群猪吃掉。卢茸终于开口,声音是哭后的沙哑,却又透着雀跃。

猪好像不吃铁皮。

卢茸说:吃,它们就喜欢吃垃圾桶,所有的垃圾桶捶扁后,都让猪吃掉。

好把,吃掉,捶扁后就喂猪。沈季泽只有顺着道。

大黑要吃两个,不对,要吃五个。

八个。

十个。

一百个。

哈哈哈,一百个呀,哈哈哈。

卢茸快乐起来,也不再搂着人哼哼唧唧,开始手足并用地学着猪啃菜帮子,作势一口吞掉一个垃圾桶,嘴里发出嗷呜嗷呜的声音。

那就说定了,咱们出去后就到寺庙去拜神。沈季泽撩起t恤下摆擦卢茸额头上的汗水。

嗯,出去就拜。可是,可是说要带着老婆拜,咱们去哪儿找老婆带上啊?他奶声奶气地问。

沈季泽啧了声:咱们是去找月老,让他做个见证,证明我们会一直在一块儿,又不是带着老婆去那种意思。

哦。卢茸似懂非懂地点头。

沈季泽终于哄好了人,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卢茸还光着白白的身子,又开始在那里扭来扭去地学大黑。

他四处望了下,看见散落在不远处的衣服,没好气道:你怎么又脱光了?一不对劲就把自己扒个精光,说了几次也不停。

他去将短裤t恤捡起来,凉鞋摆在卢茸面前:这种行为很不好的,知道吗?要改正。我们班上要是谁爱脱得光溜溜的,肯定会被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