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1)班的科任老师都知道, 有个叫“云安”的学生身体不太好, 在课堂上会比较留意“他”的情况。
体育老师很快注意到云安脸色苍白、上半身有点弯蜷, “云安,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一趟校医室?”
“不用……谢谢老师关心。”云安忍痛扬起个感激的笑。
体育老师指向近处树底下的公共椅,“那你去休息休息。”
“好……”云安没有逞强。
两三分钟后, 发言完毕的体育老师宣布队伍解散,让同学们自由活动。
黎远最先过来问云安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需要他帮助的地方。第二个来的是张桃桃,接着是班长和小胖。
不太好意思的云安分别谢过他们,说自己只是有点不舒服, 坐一下就好了。
清风徐徐, 晃动枝叶间漏下的光斑。
云安按着小腹,羡慕地看着前方田径场上肆意跑、跳的同龄人。她什么时候才能在阳光下尽情地运动呢?
一个篮球忽然划过,砸在云安鞋尖前两厘米左右的空地, 惯性地弹跳。
云安的视野中闯进两条大长腿, 主人的左脚接挡悬空的篮球, 一颠,篮球向上抛起,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托住。
“走,去打篮球。”
云安仰起没什么血色的脸,眼前是消失了半个下午的凌昼扬。
她中午没见他回寝室,没来得及跟他说改天再运动。
“我今天……没法打球……”
“没法打球?”
原本糊里糊涂地答应云安,凌昼扬就有点不爽了。
但他是言出必行的人,说过的话必定会做到。
凌昼扬推掉了一场篮球友谊赛过来履约,没承想,对方说今天不行。整得他瞬间火大,“你丫的驴我呢?”
云安赶忙解释:“对不起……我不知道……下午肚子会疼。”
凌少爷终于“降尊纡贵”地正眼看向云安,这才发现“他”的气色很差,嘴唇发白,像得了什么重病似的。
“肚子疼?”凌昼扬说话依旧硬邦邦,“你这病秧子不去让校医看看?”
打了一场羽毛球的黎远再次过来,听到凌昼扬后面的话,附和道:“对啊,你还是去一趟医务室吧。”
“不,不用去医务室。”云安轻声而态度坚定地拒绝。
开玩笑,如果去医务室,她该怎么回答校医的问题?不如实回答,开的药不对症;如实回答,不就把自己的性别向校医这个外人暴露了吗。
母亲云清清多次告诫过云安,当年的预示梦里说,她命格渺虚,为了活着,成年前越少人知道她的真实性别越好,尤其不能让外人知道。
“你看起来很虚弱啊,真的不用去医务室吗?”黎远半蹲在云安旁边,“你要是走不动的话,我可以扶你,或者扬哥背你——是吧,扬哥?”
凌昼扬想到上次背云安,皱了下眉,“不背。”
“这,”黎远给自己圆场,“我可以扶,也可以背。”
云安摇摇头,“我真不用去医务室。回寝室躺躺就好了。”
“那我搀你回寝室?”黎远跟着云安站起来。
云安水雾弥润的眼眸转向凌昼扬,很想说让他来扶自己。
可问题是怎么礼貌地拒绝黎远,转而合理地麻烦凌昼扬呢?
“来。”黎远热心地将云安的手搭在自己肩膀。
云安条件反射地想缩手,被稍躬着身的黎远按住手背,“我只比你高几厘米,这样比较好走。”
凌昼扬没兴趣看他们相依相扶,冷着张俊脸带着篮球走了。
没及时思考出说辞的云安,看着凌昼扬远去的身影:“……”
云安回到寝室就躺下,没有去上晚自习。
期间醒来,下床要去洗手间,她发现自己桌上多了一袋东西。
云安打开食品袋,里面是还温热的蒸饺和山药排骨汤。
应该是黎远帮忙打包的,云安吃了一半,心里淌过涓涓暖流。他真是个善良的同学。
晚自习下课,醒着的云安听到黎远和凌昼扬陆续回来的动静。
“你今晚去干嘛了?没带手机在身上?”黎远的声音,“小胖跟我说找不到你。”
凌昼扬疏懒地回:“忘带了。”
“小胖改网名了哎。‘网恋被骗两千八’?这是什么梗?”
“我哪儿能知道?”
大概是因为顾及到她在休息,云安能听出,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比平常压低了音量。非常随性自我的凌昼扬,竟然也会有几分人情味和同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