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奶奶都不帮她说话了,小朋友只能委委屈屈地干完了一碗面条,然后又被奶奶牵去换新衣服。
老太太左看右看,总觉得两个姑娘出场的不够闪亮,肯定是头发没扎好。
不行,得编那种一圈的小辫子,看着跟动画片里的小公主一样,这样才好看。
周秋萍看老太太折腾的,赶紧开口喊停:“行了行了,不挺好的吗?干嘛弄那么复杂?”
结果她挨了怼:“以为都跟你一样,活得粗粝粗糙的。”
周秋萍被噎得都要翻白眼了。她怎么就粗糙了?
放眼全国,广大劳动妇女有几个跟她一样隔三差五敷个面膜,起码半个月上一趟美容院,又是推拿按摩,又是中药护肤,还刮痧呢,咋成了不讲究了。
还是余成接手了老太太的活:“我来我来。”
这人手是真巧,会修东西,会装电脑,还会给小姑娘扎辫子,而且花样翻新,动作麻利,关键手脚还挺轻,都没扯痛小姑娘的头皮。
高兴同志犯愁地看了一眼自家女儿,那满脸一言难尽的神色,让卢小明同学想到了一句俗语,叫作丑媳妇终究见公婆。
其实还好啊,阿姨又不错,阿姨很好看。
卢振军要从布达佩斯先飞到京城,然后再转机到海城,今天晚上能不能到都要打个问号。因为航班晚点挺常见的。
周秋萍在女儿那边插不上手,干脆招呼卢小明:“把滑雪衫穿上,外面冷呢。”
这一大早起床,忙忙碌碌折腾到现在,也八点多钟了,该出发去火车站接人了。
别到时候火车都已经到站,他们还在路上堵着,那是诚心不想过好这个年。
好在大年三十,街上除了跑来跑去玩掼炮和擦炮的小孩,也没什么行人和车辆。家家户户都忙着在屋里烹饪除夕大餐。
车子开在大街上,顺畅的很。
因为怕多了两个人会坐不下,周秋萍和高兴同志一人一辆车,直接开去了火车站。
他们到的挺早,足足在火车站逛了一个来小时,才接到人。
余成的父母看上去跟去年没太大区别,无论相貌还是神情。
唯一可以称之为亮色的,是余母身上披着的披肩,很大的一条,颜色不算特别扎眼,现在中老年妇女穿着普遍朴素过头的1991年,还是挺闪亮的。
高兴同志瞬间就开心了,特别热情地跟人招手,然后得意洋洋地展现自己的披肩:“怎么样,好看吧,咱俩这样算姐妹装了吧。话说还是小余眼光好,一挑就能挑出最好的。老姐姐你可真会养小孩。”
余母一噎,差点脱口而出:我养了一遭也是替你家白养的。
但是看着儿子,到嘴边的话又叫她咽回肚子里了,她可不是没知识没文化的无知妇女。
余成伸手接过父母的行李,笑容满面地问:“我哥怎么舍得放你们早早过来了?”
余母鼻孔里出气,正要抱怨,余父抢先一步:“没什么,你嫂子娘家奶奶要过寿。反正我们也要过来,所以年夜饭干脆你哥哥嫂嫂去他家吃了。”
彭阳偷偷朝余成使了个眼色,他就说肯定有文章,不然不至于大年三十突然跑过来。
余成镇定自若,姿态坦然地接话:“应该的,过大寿是大事,嫂子也好些年没回家过年了。刚好也让她享受下在娘家当姑娘的松快。对了,妈,羊毛毯好用吗?”
余母差点没被儿子的话噎死,但听他提起羊毛毯,到底不好意思翻白眼,还是说了句公道话:“蛮好的,一摸就是实在货。”
余成笑容满面:“秋萍挑的,是澳大利亚的进口货。爸,你的那个羊毛袄,也是秋萍选的,是柜台里最好的。”
余母噎得说不出话,还是余父开的口:“秋萍啊,你费心了。”
周秋萍笑了笑:“应该的,我不太会买东西,都是听余成的建议。”
说话的功夫,一行人已经到了车旁。
星星不假思索,刚开两只胳膊,准备让爸爸抱她上车。
然而高兴同志却当机立断,直接招呼小朋友们:“来来来,你们坐奶奶的车。”
她还跟余家老两口打招呼,“你们坐宽敞点,跟他们的车。”
余母看到她坐在驾驶位上,熟练地打火发动轿车,一时间情绪复杂。
女司机少见,像高兴同志这样年纪的女司机更少见,关键是人家还开着自己的车呀。
余成招呼父母:“上车吧,外面冷,风吹的人吃不消。”
余母又要冷下脸了,没风她也吃不消。
不过上了小轿车的确舒服。
椅子又松又软,跟棉花包似的,比坐在沙发上还舒坦。
车子又快又稳,行在路上把公交车远远抛后面,让人忍不住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
行到静亭路的时候,周秋萍突然间招呼余成:“往和燕路方向走吧,家里电脑键盘不是坏了吗?换一个新的吧。”
余成下意识地想说,还行啊,能用啊。但话到嘴边,他又立刻咽了回去:“行,我拿一个吧。”
车厢里实在太安静了,余父便顺口接了句话:“做生意也不容易呀,大过年的都不能关门。”
周秋萍笑了笑,眼睛直视前方:“就是他自己管的店,开不开门,他自己说了算。”
余家老两口惊讶不已,余母更是脱口而出:“你不是管公司吗?咋还成了个体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