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早饭桌上,周秋萍就宣布自己要去一趟京城,实地考察肯德基的供货商。她必须得好好学习人家的经验。
作为连调料都要从国外进口的肯德基,对食材的要求肯定高。能入他们的眼,就代表供货商已经达到了国际水准。
高兴同志无所谓,她就知道秋萍闲不下来。本来的嘛,年纪轻轻的,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虽然现在家里不缺钱,但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青青和星星羡慕死了,小朋友大声宣布,她们要快点长大,这样就不用上学,想去哪就去哪。
苏珊幽幽地看了她俩一眼,以过来人的经验提醒小妹妹:“人生苦从识字起,珍惜你们的学龄前时光。”
然后星星就高兴了,特别骄傲:“我认字少,我不苦。”
一屋子的人都笑喷了,这娃也真是绝了。
当妈的人哭笑不得,点点她的额头:“你还很得意哦,看你以后考试得不得鸭蛋。”
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还不懂啥叫考试得鸭蛋,只哼哼唧唧地强调,她今天没吃咸鸭蛋,她吃的是鸡蛋。
屋子里的大人们笑得更厉害了,青青在旁边大摇其头,十分担忧妹妹的未来。
大家说笑时,余成想了起来:“你不是要带节目组的人郊游吗?要不去京城之前就办了吧,不然回来说不定天就热了。”
这可真是大实话。江州春脖子短,春天就是个概念性名词,往往可以一夜入夏,春如四季。
周秋萍点头:“行吧,我一会儿问他们打算哪天去。”
结果电话打到仓库,正在吃早饭的人表示,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能去,正好是个大晴天。
至于《点歌台》的节目,那不用说,一台字幕机就能解决问题,简单打个字幕就好。
周秋萍挂了电话的时候都惆怅,感觉大家跟着她一道荒废了。
青青和星星可感受不到大人复杂的情绪,听说要出去玩,她们比谁都激动,一个劲儿嚷嚷也要去郊游。
这这这,就很不合适。小朋友应该好好上学。
但是幼儿园小班的小朋友,好像跟着出去玩也没什么。毕竟1990年鸡娃还不是社会主流,大人们把孩子送进幼儿园,最直接的目的就是有个地方看着他们,省得他们耽误家长干活。
今天家里有大人,那去不去幼儿园就无所谓了。反正小班的小朋友重点任务是玩。
苏珊羡慕死小姑娘们了,唉声叹气:“人生苦从识字起,好好享受你们的甜吧。”
青青挣扎着抗议:“我识字,我不苦。”
然后收获了疼爱的抚摸:“那是因为你识的字太少。”
曹敏莉哭笑不得:“要不今天放个假吧,都出去逛逛,放松一下。”
这段时间他们都太忙了,确实应该喘口气。
七个大人两个孩子直接塞满了两辆车,大家开着车往农场去。
至于田彩霞等人,不好意思,没人接他们,直接从电视台坐车倒一班公交到农场吧,反而更方便。
两辆小车负责的是把吃的带过去,什么汽水面包还有牛奶,到时候就算吃不到农家菜,坐在草地上晒着太阳野炊也很不错。
三月天退去了新年时节的严寒,草木葳蕤,鲜花灿烂。不必说满树的马樱花,怒放的迎春花,即便路边不知名的粉蓝色的小野花都开的欢欢喜喜,叫人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做春天来了。
杨柳抽出了嫩生生的绿,毛茸茸的,叫人无端想到了刚孵出来的小鸡小鸭。
河面上小鸭子凫水,还没换毛就游得欢快。河畔有农场人家散养的鸡,老母鸡带着小鸡在草丛里翻找吃的。
它们谁都不怕人,它们才是农场的主人。
周秋萍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的空气,即便还没上江心洲看桃花,只瞧着眼前的青山碧水,蓝天白云,人的心情就莫名放松了下来,只想懒洋洋地晒太阳。
他们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在这边逛逛,等到田彩霞等人过来汇合,再坐船去江心洲。
周秋萍过去找李大爹,香酥鸭现在卖的不错,她得再加订单。
“不过也别勉强,如果你这边没办法提供应上,提前说,我好有准备。”
李大爹相当豪气:“怎么供应不上?能供上,马上新的鸭苗又能起来了。只要你那边要货,我就敢多养。”
旁边有个男的正在抽纸烟,闻声突然间愤恨起来:“就是你坑死我们了,要不是你要那么多鸡,我们也不会养这么多。”
李大爹立刻推他:“你干什么?大早上的就发酒疯,昨晚喝了黄汤还没醒是吧?”
那人不知道是真的发酒疯还是趁机发作,大喊大叫:“你还我们家鸡,把我们家鸡还给我!”
原来那些闹事的养殖户当时拖了不少鸡硬丢到屠宰场,其中有自己养的,也有从别的养殖户那里拿来的。
他们闹腾,周秋萍说报警,镇上派出所的人就把他们都带走了。
屠宰场的人说不管这些鸡真不管,鸡笼开了,鸡跑掉了,到了镇上谁知道转哪去了,说不定已经被人饱餐一顿。
这些养殖户回过头来,哪里还找得到自己的鸡。
他们要跟屠宰场的人拼命,逼迫对方还鸡。
屠宰场的工人一开始对他们客气,是因为长久以来农民的处事习惯,那就是千万不能跟公家人作对。
现在已经晓得这些人就是养殖户,没什么大不了的,周经理都说直接让派出所抓人。他们也就不怕了,对方上门找事儿,那就直接抄家伙吧。
养殖户们也就是嘴狠,真正对上地头蛇,哪里是屠宰场的对手?鸡没能找回头不说,还被胖揍了一顿,只能一瘸一拐地回农场。
他们再去找石场长哭诉,后者看他们的怂样就嫌烦,直接撂了狠话:“承包就是要自负盈亏,到外面问问农民,谁家分田到户以后生产队还管口粮化肥农药从哪里来?钱又要怎么挣?都是自己的事。跟农场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