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秋萍热情又主动:“电视台的导演在广东台有几个熟人,如果需要我引荐的话,你随时说一声。”
曹敏莉笑着伸手:“好,记得把名片给我。”
两人谈天并不觉得时间过去的快,直到两个姑娘打着呵欠过来找妈妈时,周秋萍才猛然意识到时间已经过了晚上8点。
“哎呀呀,我得走了。”周秋萍惋惜道,“小朋友要睡觉了,不然明天爬不起来上学。”
卢振军也回过神来,笑着冲曹敏莉点头:“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曹总、苏珊小姐,二位早点休息。”
至于这位黄先生,当然要带走了。他一个大老爷们总不能跟女同志待在一起吧。
就是带回去该放哪儿呢?
卢振军的目光落在了余成身上,直接伸手戳人,压低声音道:“你今晚跟秋萍,把房间给我空出来,有客人呢?”
余成正在周秋萍身旁抱起星星。
别看这丫头小,体重比姐姐轻,她只要困了就会直接赖在人身上,一点点力气都不肯自己使,抱起来挺沉的。
听了卢振军的话,余成瞬间面红耳赤,本能地提出了另一个更靠谱的想法:“还是我们搬到小明和小强的房间里,把屋子空出来给客人住吧。”
卢振军一愣,好像这个更实用一些。
他扭过头,正琢磨着要如何和客人说,何谓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了,坚决拉着黄山让他去自己的四合院住。
“你放心,地方大,周围人都无所谓。只要你不三更半夜打鼓,你白天想干嘛就干嘛。”大陆流行歌星双眼放光,“黄老师,我特别喜欢你制作的《天与地》,是我听过的最震撼的音乐里能排进前10。”
排进前10对黄山这种级别的音乐人来说绝对不算什么表扬的话,可对方说的是《天与地》啊。
在浮躁的香港乐坛,《天与地》曲高和寡,虽然业内人士评价很高,但实际上这张专辑的销量并不高。甚至因为它,他和原先就职的大唱片公司闹翻了,失去了继续制作专辑的机会,所以才不得不去玉女歌手的个人工作室。
黄山瞬间觉得面前的年轻人能处,因为有品位的音乐人不多。
面对何谓的邀请,他点点头,用生硬的国语表示:“那就叨扰你了。”
周秋萍有点担心:“你那边房间收拾出来了吗?”
“放心吧,吴康的房间一直有人打扫呢,床单都是新的。昨天天好,阿姨还晒了被子,绝对能住人。”
周秋萍这才放下心来,叮嘱人:“你好好招待黄先生,他就是你以后的音乐制作人。”
何谓大大咧咧:“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因为客人多,卢振军的一辆吉普车都不够用,好在何谓过来时要了江州饭店的汽车,倒是可以直接带着黄山走,另一辆车便能勉强坐下。
黄山朝送出门来的曹敏莉挥手道别,待关上车门之后,才满心疑惑地询问何谓:“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感觉这儿有点像香港的半山别墅。但红色大陆能有这些吗?
他虽然是第一次来大陆,但他55年出生,经历过六七十年代。当时左.翼影响极大,港澳地区都有自发组织的红.卫兵,与澳葡政府和港英政府对抗,甚至一度差点促成了澳门和香港的提前回归。
所以,他知道大陆目前最畅销的磁带是《红太阳》时,觉得理所当然,因为这符合他对大陆的一贯想象。
但是,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些,这些精致漂亮到不像话的小别墅?
而且门口还有穿着军装的人站岗。
他们是保镖吗?那大陆的保镖可真够有意思的。
何谓完全没有为尊者讳之类的概念,相当坦荡地介绍:“这里住的都是退休的老干部,有部队的也有地方政府的。”
黄山用力眨了眨眼睛,想说什么,到底没有开口。他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是小心谨慎为妙。
车子开出了别墅区,直接上了大马路。
大陆的车辆果然不多,晚上这个时候也没塞车。
黄山好奇地打量道路两旁,这里的高楼的确很少,还有大片的平房。
等到车辆拐弯,他看见前面的建筑时,忍不住又开始好奇:“这是什么地方?”
何谓扫了一眼,笑着解释:“棚户区。1976年唐山大地震以后,这边原先是盖的防震棚。后来人口越来越多,大家住房紧张,这里就变成了固定的住宅区。”
他想了想,用一个词来形容,“有点类似于你们香港的贫民窟。”
车子往前开,现在已经是秋天,棚户区的人自然不可能出门乘凉。很多屋子已经熄了灯火,现在的人睡觉都比较早。
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沉默得近乎于死寂。
黄山回过头,其实他已经看不见别墅区的灯火,但他知道,他清楚地知道,那里肯定依旧灯火辉煌。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脑海中浮现出一首诗《将军,你不能这样》。其实春夏之交的风波,在香港也掀起了轩然大波。而这首诗,流传范围相当广。
他甚至还能背出其中的诗句:人民像春蚕抽丝那般为祖国积累财富,你有什么权利,把先烈的热血,把人民对党的信赖,把劳动者辛勤的汗水,肆无忌惮地挥霍?!
他喃喃出声:“我好像明白为什么《红太阳》会成为今年最畅销的磁带了。”
在此之前,大陆流行的好像是那位迪斯科女王。
他的国语口音实在太重了,何谓没听明白他说什么,不得不开口问了一句。
黄山摇摇头:“没什么,何生,希望我们将来合作愉快。”
何谓笑出了洁白的牙,信心十足:“那当然,我们肯定能成功的。咱们联手,做出来的磁带销量绝对不会比引进的台湾歌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