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挂了电话,可算稍稍安下心。太太平平过了今晚,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周高氏到这会儿都没敢睡,看女儿打完电话,赶紧问情况:“怎么样啊?”
“没事儿,已经关门了。他们几个结伴回去,应该没问题。”
她站起身,赶紧洗澡。
因为担心有情况自己不方便接电话,她到这会儿都没洗澡呢。
结果洗完澡后,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晚上吃的东西口味太重,她居然口渴难耐,赶紧倒了水凉着喝。
左右杯子颠倒了好几回,周秋萍又猛然回过神来。她怎么这么笨?她家有冰箱啊,冰箱里还摆了汽水,干嘛非得等开水凉了。
她笑着拍自己的脑袋,开了冰箱门,拿出汽水,想了想又忍不住拿了一瓶酸奶,切了桃子放在里面去。
倒不是饿了,纯粹是馋的慌,看到大甜桃就忍不住,纯粹放纵自己。
反正她又不需要保持苗条的形象讨好谁,她自己怎么痛快怎么来。
周秋萍吃饱喝足,总算心满意足,高高兴兴地刷牙进房睡觉了。
奈何吃多了之后有利于睡眠,她躺在床上,又是深呼吸,又是放缓呼吸,折腾了好长时间才朦朦胧胧有睡意。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还有焦急的呼喊:“周阿姨,周阿姨……”
周秋萍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就是在临睡觉之前闻到了绿药膏发出的气味,心中感慨了两句卢小明,怎么现在就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这孩子也不是离家出走成性的人啊。
周秋萍翻了个身,突然间惊醒。
不是做梦,外面的确有敲门声,是卢小明。
她赶紧爬起来,过去给人开门:“小明,怎么啦?”
灯光下,面色惊惶的小男孩快要哭了:“我……我妈……要卧轨。”
周秋萍吓了一跳:“你妈卧.轨?”
这孩子知不知道卧.轨是什么意思呀?
周高氏也听到动静出来,听了她的话同样吃了一惊:“你妈受什么刺激了?要去撞火车?”
卢小明结结巴巴:“不是我妈,是她让学生去坐火车铁轨。”
周秋萍当机立断,赶紧把孩子拉进屋,关上房门,才仔细询问:“你说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卢小明惊惶不安。
他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的。
今天吃过晚饭他回家时,妈妈还不在家。后来他快上床睡觉了,妈妈才回来。
妈妈一回来就对小陆叔叔发了大脾气,表示她不是犯人,如果他们认定了她有罪的话,请上法庭判她蹲监狱。她受不了在自己家也被监视。而且他这么大一小伙子赖在她家,传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
小陆叔叔被骂得很惨,请示了办公室主任之后,只好离开了。
反正军区这一片进出很严格,首长夫人要是外出,肯定会被拦住。
好在妈妈根本没外出的意思,上了楼就回卧室休息。
卢小明晚上吃多了小龙虾。这种重口味的东西对他来说还是比较刺激的,加上他又喝了不少汽水,于是他闹肚子了。
他去上厕所时,听到妈妈在房间里打电话。
“她说美国支持我们,所以一定要抓住这个宝贵的机会,采取必要的行动,展示我们的决心。……”
卢小明是个极为聪明的孩子,记忆力相当强。他几乎一字不漏地重复着母亲的话。说到后面,他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
虽然母亲的话很复杂,里面涉及到的事情对他来说就像另外一个世界的事。但他知道卧.轨是会死人的。
妈妈在害人,妈妈是老师,妈妈却让自己的学生去送死。
周秋萍倒吸一口凉气,丁妍是真的疯了。
其实她理解丁妍的动机。
在和丈夫发生了这么大的冲突,她自认为自己在卢家最大的依仗——她的儿子卢小明有可能丧失了生育功能,她被婆婆当众打了耳光,半点都不留情面地厌弃之后,她终于放弃了既往拘泥于后宅的生存模式,而是改走事业线。
难怪傍晚看到自己时,她的表情那么古怪。因为在她眼中,自己已经毫无威胁可言。
只是以她的阅历或者是生活的阶层,普通的事业,比方说好好当大学老师之类的根本不算事业,也许不过是打发时间的消遣。
她眼中的事业是正治,或者更具体点讲是站队。
干得好不如选得好。到一定的层别,干成什么样早就不重要了,关键看你站在谁后面,你支持的是谁。
做人比做事更重要啊。
很显然,丁妍押宝的对象是少壮.派,被美国或者具体点讲是现在整个主流国际社会支持的少壮.派。
周秋萍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无知者无畏。但凡丁妍稍微明白什么叫做“枪.杆子里出政权”,再稍微看看中国的近现代史,就该明白自己的选择究竟有多愚蠢了。
这个国家什么时候怕过被制裁被封锁?从新中国成立后,40年的时间,它几乎都是在被封锁的状态中。那又怎样?两弹一星搞了,经济建设也搞了。联合国五常,其他四常直接或者间接的都打过了,怕过谁?它就是不怕鬼也不怕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