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县政府的那位秘书,同样也没对这事儿说过半个字。
现在,她总算为自己报仇了。
虽然这个报仇的经过阴差阳错,充满了种种巧合。
可如果不是自己主动走出去,渐渐强大起来,有了底气。那即便在火车站自己意识到那伙人有问题,她唯一能做的也是紧紧抱住自己的两个女儿,只求不要被殃及。
弱者拥有的东西太少,而且轻易就能被掠夺。
要求弱者勇敢的去见义勇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周秋萍微微笑,她想她自己起码比以前强大些了。
她心情愉悦地走出派出所,听着外面广播里播放的粤语歌“我要踏上路途,我要为我自豪,我要摘星不做俘虏。”
现在,粤语歌在乡下都流行起来了。
她春风满面,压根没留意到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人。
冯老太愁眉苦脸,也没认出从自己身旁走过的时髦女郎。
不怪这对前婆媳眼睛拙,实在是现在她们的模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周秋萍身上的呢子大衣时髦又昂贵,一件得好几百块钱,就是脖子上的羊绒毛巾也得上百块。更别说她脚上的皮靴,那可是真正的小牛皮。
这一身打扮站出来,谁不知道她是有实力的贸易公司的经理。
放到半年前,谁能想到她会是现在这番模样。
跟她一比起来,冯老太简直惨兮兮,完全是个乡下老婆子的打扮。
这话听上去有点奇怪,王老太本来就是农村老太婆呀,孙子就快10岁大了,难不成还要光鲜亮丽?
可人家是从大上海疏散到乡下的,多少年在村中都以城里人自居,平常可舍得在自己身上花钱了,就是正式吃公粮的人都未必比得上她打扮得妥帖。
但那是以前。
自从她家被抓到学习班苦熬三个月开始,冯家村的老冯家就一泻千里般朝着下坡路狂奔。
最最惨的是她那可怜的小儿子叫个娼.妇给害了,现在还关在宁安县的拘留所里,眼看着就要蹲大牢。
冯老太倒谈不上多爱儿子。她这人一辈子最爱的是自己,儿子不过是她脸上贴金的工具。毕竟她肚子争气,能生两个儿子呢,可不是那种不下蛋的鸡。
现在,一只蛋被抓了,老冯家脸上没光。她怎么着也得想办法把这只蛋给捞出来。
不然她一辈子都会被人笑,养了个蹲大牢的儿子。
冯老太挂着一张老脸,阴气沉沉地进了派出所,开口就找徐公安。
这人怎么能拿钱不干活?她那500块是普通的50张纸吗?那是一片片从她身上割下来的肉。
结果屋里人一听是来找徐公安的,个个表情微妙。
办案警察听说她是冯家村的,突然间反应过来:“哦,就是你家!”
徐公安为什么栽了?导火索不就是冯家女儿被拐卖的事吗?
说来他也真冤枉。
自己奶奶和爸爸收钱送养小孩,这事非得说是拐卖,那放眼全国,拐卖案件起码能翻几倍。
可现在从严治理,这事就说不清了。
他一开口,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反应过来。
对对对,这不就是拐卖案件的另一个当事人吗?说起来,她也算人贩子吧。乖乖,听说是大案子哦,要跟几年前一样严打的。说不定拉过去就能枪毙。
冯老太一开始还云里雾里,后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好歹给她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冯老太这一听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色厉内荏地咆哮:“你个□□丫头丧门星还成了祖宗了?别说送了她,我就是把她摁在尿桶里闷死了,那也是她应该的!老丧门星养小丧门星,我们老冯家就是被丧门星给害了!”
周围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还说人家丧门星?人家现在活得不知道多风光哦。都已经是城里人,住在城里的城里人,拿的是城市户口,吃的是国家粮!”
冯老太被戳到了肺管子,更是一蹦三尺高。
她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被人嘲笑是假城里人,因为虽然每个月都有抚恤金拿,但她户口还在冯家村啊。
周围人看她浑身直抖的样子,好比咸亨酒店里围观孔乙己的食客,愈发积极:“你现在找什么徐公安啊?你儿媳妇这么厉害,应该找她,保准一找一个准。别说你家儿子,就是跑到人家女学生的宿舍里偷东西,就是偷人都不当个事儿。”
冯老太顾不上众人的奚落,一腔怒火全都集中到了周秋萍身上。
对,就应该找她。
全是这个白虎精的错。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积极给她指路:“快点去呀,人家开着小车来的。到时候4个轮子一跑,你哪里追得上?”
冯老太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追出门。
刚好周秋萍去旁边包子铺买肉包,捧着热气腾腾的一袋子上车。
冯老太大老远就扯嗓子:“你给我站住你个娼.妇!”
周秋萍压根就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