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为国捐躯也好,总归是个佳话。”奈可胖胖的手指戳着自己的脸颊,她用软萌萌的声音说出裹挟着政治的残酷话语,那双年轻的、总是氤氲着水汽的眸子里是难得的坦然。
奈可是真的不在乎这种既定的牺牲命运。余泽看到这眼神时就明白了,这个孩子远比他想的要有担当。比起上个世界的易水水,小小的奈可竟更有一个皇女的气度。
“别想那么多。这个世界啊……”
“还没残酷到让孩子丧命的地步。”余泽破格地伸手揉了揉奈可的长发,小女孩因为他失礼的动作顿时慌张了片刻。
“我在这里可没看到什么皇女,不过是睡不着的01001号和01003号罢了。”
余泽懒懒地说完便迈入了浴室,彻夜未眠带来的昏聩大脑总是要用冷水浇醒的。想来之前亚伯一再试探的目的,就是想要提前将奈可淘汰出局罢了。
既然清楚了这一点,他必然不会让对方如愿。
“什么嘛……只会自说自话。我可是看见的啊……算了,暂时帮你保密好了。”奈可气鼓鼓地拨弄着被余泽弄乱的头发,她小声咕哝着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语。其实她夜里出去散步的时候,可是恰好看见凯撒搂着余泽跃上顶层的啊。
那个最讨厌他人触碰的凯撒,那头领地意识极强的野兽,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饶是奈可也忍不住震惊了片刻,僵在原地狠狠揉了揉眼睛。别跟她说是什么加训之类的话语,帝国高层谁不知道凯撒虽然永远捧来胜利,实际上对这种东西压根不屑一顾呢?
所以帝国皇室才会竭力宣传,希望激起这个男人的好胜心啊!他和凯撒……究竟会是什么关系?
—— ——
“凯撒,你昨天该不会被野猫挠了吧?”凌晨六点,所有成员就被叫醒倒吊在栏杆上,他们开着四倍重力,迄今已经吊了两个小时。
严苛的教官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随意交谈,而凯撒唇角的咬伤逃不过任何人的眼睛。
这真是个稀奇事。凯撒向来无关性爱,那这伤痕是怎么来的?总不能是自己磕的吧?
几百个集训者们挂在栏杆上不断起身下落用以锻炼腰部力量,力求进入机甲时能做出更灵活的动作。他们大汗淋漓下唯一的消遣就是偷听教官们聊天,如果听到了劲爆的八卦可是能转移他们注意力、让他们多撑一会儿的。
“啧。”凯撒皱着眉瞥了眼竖起耳朵的众人,直接抬起腿将军靴踩在了一个几欲坠落者的腰腹上,“继续。”
他脚下一个用力顿时使得到达极限的集训者再次直起了上身,凯撒那般严厉的做派也使人渐渐忘了之前交谈的话题。
“还有十分钟,撑下去。撑不住就滚蛋。”别的教官见状也没多想,开始尽职地巡视着自己所带的小组。
双手插在军裤里的凯撒漫不经心地走过了一排排的集训者们,那双靴子触碰地面的沉闷声响惊得所有人严阵以待。他装模作样地绕了大半圈之后终于停在了闭着眼睛的余泽身前。
被野猫挠了吗?凯撒墨镜下的瞳孔紧紧盯着余泽湿透了的上身,少年矫健流畅的线条在衬衫下隐隐约约流露,在炽热的阳光中显得格外诱人。
这哪里是什么野猫?分明是一头剧毒无比的蛇吧?不然怎么会让他中毒至此?
凯撒沉下眼再度向前了两步,他刚想抬起脚却又犹豫地换了方向,下一秒硬质的靴子就踩到了右边亚伯的腰上。而凯撒那只戴着手套的右手却存在感十足地按在了余泽的腰腹,冰冷的皮革质感惊得余泽薄唇颤动了一瞬,那双紧闭的眼睛终究是没有睁开。
余泽轻轻地喘着气,他暗中开的其实是六倍重力。而这种极限训练早已磨光了他的体力,开始渐渐蚕食着他的理智。其实余泽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凯撒来了,只不过他不敢睁眼而已。
因为他啊,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冷静。他怕自己遇到诸神后会发疯,一不小心就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了。
余泽沉默地不断起身下落,身上的衬衫早已翻卷露出他白皙精壮的腹部。凯撒似乎觉得他表现的很无趣,左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渐渐下划到了一个危险的位置。
“做不动了?睁开眼继续。”男人嘴里还是那样冷淡嘲弄的语句,然而听惯了他下令的余泽却发现对方声音里几不可闻的暗哑和威胁。
这男人真他妈随时随地发情?余泽听到凯撒言语中的动情之意,终于骤然睁开了眼,掩藏在骨子里的戾气即将喷薄而出,掌固在对方手下的腹肌仍是忍不住地紧绷着。
那一头的凯撒穿着得体的军装,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余泽甚至感觉到对方又运转了神力去克制自己那翻涌的欲望。
把珍贵的神力用到这种地方……该说不愧是神明吗?看来这是一个带着记忆的降临的存在啊。
余泽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凯撒离去的背影,他再聪明也没有猜到,凯撒不是带着记忆降临,而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真身降临!
而离余泽最近的亚伯、奈可目睹了全过程,顿时脸色不一。如果他们没理解错,凯撒刚才的举动……已经算是调戏了吧?!
那个凯撒?暴君凯撒?!
奈可细心地看到余泽唇角的微小伤口,联系着教官们调戏的话语,猫眼猛然睁大。
她突然意识到,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也许比想的还要夸张!
第38章 机甲王牌兵(九)
是夜。
余泽侧倚着窗户,就这么盯着灰蓝色的天际。远处幽暗的月光顺着古老枝桠缓缓流淌,这世间一切仿佛都被关在了名为“寂静”的牢笼当中。
似乎是暴雨将至啊。余泽嗅着空气中缭绕的湿气,心中这般想着。
他修长的手指慢慢插入发间,顺着水气将散乱的黑发拢到脑后。他想要更清楚地看清这个世界,这样离开时也能不带遗憾。因为余泽知道,今天晚上不会善了。
今晚他不会再踏入凯撒的房间,他不可能和诸神独处一室而继续维持着淡定自若的表象。而以凯撒的性子来推测,他的避而不见只会愈发激怒那个男人,他甚至能预想到对方满身暴虐的情景。
所以今天晚上注定不会善了。
余泽轻轻笑着,他不知从哪里翻出了一根烟来递到唇边。虽然他从来没吸过这古老的玩意儿,然而男人对烟草天生就无师自通。呛鼻刺喉的雾气使得余泽猛然咳出声来,他就借着这根烟来维持着清醒的大脑。
事实上余泽早已将黑色光幕和隔音按钮打开,他甚至无力去警告外面和亚伯亲密交谈着的奈可,就这么静待着凯撒的到来。
和余泽一墙之隔的凯撒同样坐在窗口,男人薄唇下拉,面色晦暗不明。他的嘴里也叼着闪烁火光的烟草,浓烈而辛辣的烟味顺着风流到下方,凯撒用这种方式昭示着自己强烈的存在感。
他在等着那小子自己上来。
凯撒甚至想过,只要余泽敢上来试探、挑衅,只要那小子对着他露出惯有的狡黠和倔强,那他便会把能说的不能说的统统透露给他。谁叫他喜欢这小子呢?
只要余泽退一步,他愿意退让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