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声,惊醒了玄麟。
鸳儿离去后,玄麟无处可去,穷紧张也不是、出帐帮忙又怕拖累了其他人,现在的他,一无是处,乾脆放松一会儿,帐内吃食饮水啥都有,一见食物飢肠轆轆,吃了乾粮后倦意二度袭来,逼得玄麟侧身小憩。
可能是被褥、亦有可能是战事未息,身体瘫软,却无论如何都睡不去,一点小声响都能让他睁眼戒备。
这次惊醒后,玄麟也无意再倒下,外头天色正亮,应是中午时分,他睡够了,乾脆起身检查身上的伤,他还没真的细看过……
哗!这些伤要是被凤凤看到肯定不得了,凤凤一定会做出傻事,掀起这场战事的人一定会被凤凤派人暗地『这样那样』掉!
玄麟胡思乱想了好一阵子,除了想凤凤以外,他还想到上朝审罪一事,不知道这事之后会怎么走。
罢了,贼党起乱这事铁定超出群臣的计画,而且他出门前早和司徒说好,除了鸟站送去的联系以外,全部都要当做假情报,所以他得到峒安或是到前一站的宗枋才有可能联络得到司徒,现在只能等,船到桥头自然直……是说,他怎么觉得凤凤听到起义这事,一定杀回韶燕,甚至带部队杀到峒安,要真发生这事,他一定会疯掉。
『唰唰唰──』外头由远而近的脚步声打断玄麟的思绪,未见人,先闻声──
「玄麟!」
「延煌!?」玄麟闻声几乎跳了起来。是延煌!
延煌衝入帐内,二话不说,直接抵上唇,让舌头代替话语表达他对玄麟的思念。
温热又霸道的舌肉在玄麟口中翻搅,搔刮门齿,往内舔遍每一处黏膜,双舌在口腔中缠弄,最后玄麟不争气地缴械,让延煌吸入口中,汲取残黏在上头的津唾,魔法般的黏腻爱意,罩的玄麟脑门晕麻,几个时辰前的失落一见到延煌便全拋诸在脑后。
延煌将人轻抱上床,轻拉系绳,褪下绒裘,扯解腰带,拨开单衣。
玄麟感到那人吻得无比痴恋、贪婪,吸入的空气无一顺利,肺部几近抽空,直至玄麟失去气力延煌才转向吸吮甜美的唇瓣,轻咬、舔弄,淡淡香气,淫靡诱人,恨不得每一处都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朱唇、雪頷、嫩颈……下一刻,大片绷带映入眼帘,怵目惊心。
玄麟正放空心神,全力享受延煌的抚爱,未料,那触感消失在颈间,迟迟未进。睁眼,身上的人若不是在发愣,就是慑于身上的裹扎。
「抱歉……」延煌的歉语,玄麟听得不捨。
他摇摇头。
「没事,因为你派他们来,我才能在这。」微笑,深浓意厚。那种仗阵,他一个人肯定无法活着离开,他会像那些被杀死的人们,成为万千尸骨中的一具,遭无数人践踏,战后,终究无人记得那些死去的英灵,世人遗忘,无名、无份。
玄麟的微笑让延煌有话说不出。战前他听了鸳儿的匯报,发现自己错了许多许多,他低估了武耀对玄麟的执着,不仅没能阻止武耀的摧残,还赔上鸳儿,事后只能让武汉和鸯儿去营救;暗部出兵救援受意想不到的队伍阻挠,整个后援迟了将近一个时辰……
柔嫩的触感附上双颊,玄麟正捧着他的脸,侧脸抵唇,轻吻。
「谢谢你。」说话的是玄麟,轻轻柔柔。
接下来延煌很轻很柔,尽量不动到玄麟的伤,以舌代手抚慰各处。延煌没有进入玄麟体内,后头的伤彷若刀割,一刀一刀划在延煌心脏,无论玄麟如何催促、诱惑,延煌说什么都不肯,最终将两人灼热的性器一齐握在手间轻磨,直到爱液互洒对方体驱为止。
被延煌搂着、抱着,玄麟感到无比安心,高潮射精的快感席捲脑门,短暂的失神让玄麟再度陷入昏沉。
清醒时,延煌已离帐而去,留下鸳儿在帐内随侍。
玄麟浑身痠软无力,想起身又少了应有的气力。
外头的人声快活,少了紧绷与颤慄,战事应是结束。
鸳儿正低哼着歌悠间地削着梨果,见玄麟睡醒,笑意更加浓厚,放下手中的梨,鸳儿熟门熟路地将玄麟扶起而坐,最后端起桌上的饭食侧坐到玄麟床边。
「军中伙食粗简,还请家主多多包涵。」
盘中放的应是两个馒头、一碗杂菜汤,还有一些小乾粮。
玄麟饿了,很饿很饿,稀哩呼嚕地把东西通通喀光,惹得鸳儿一阵笑。
「再过一个时辰我们就要收营回到峒安,请家主在帐中休息,尽量不要外出。」鸳儿道。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玄麟问。他担心的东西好多好多,不知道该从哪个问题问起,乾脆通盘问一次。
「战事已经完全结了,主上方才已赶回峒安,其馀的命部下去处理。请家主不用担心。」
玄麟沉默。他在思考,接下来该如何说才能表达自己想要的重点?他想知道究竟有没有任何玄家的状况,像是有没有任何玄家人马在这附近,可是这么问让人摸不着头绪,自然很难回答他要的重点。如果单刀直入地问「有没有遇到一支队伍打着玄家的旗号」……怎么一脱口就有种自认叛国主谋的感觉?
「家主,时候到了,请让鸳儿为家主换药。」鸳儿起身,从床头捞出一盒膏药和好几綑布绷。
玄麟叹气,索性不问了,乖乖地让鸳儿换药。
好想出去……好想知道外头究竟变得如何,更想知道凤凤会不会衝回来,虽然他万分不希望真有这事。
叹气。
闭起眼,身体任鸳儿处理,心神却早飘洋过山,想着、担忧着,心坎里的相思情愁化作云菸,繚绕成形,映出那声、那影,彷若凤凤就在身侧,一同过着笑闹生活,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南柯一梦,那画面何其逼真,甚至凤凤转身走远时,他差点流出泪来,不顾一切地跨步追上──
「碰!」
玄麟还真的举脚跨步追赶凤凤,只是下一瞬重重跌摔在地。
「家主!?有无受伤?」鸳儿惊到了,肩上的包扎才绕到一半,他没料到玄麟会突然失控地向前衝……
「没事、没事,对不起,实在太想凤凤了,梦中凤凤突然离开我,所以才吓到……」看来相思成疾,不只是心病,身体也会伤重成疾啊……
「昏君!给我出来!」
看,连幻听都出现了……
帐外不知何时乱哄一团。是说……这么清晰的吼叫是怎么回事?玄麟歪头困惑。
「我知道人在这里!」
……
「我哥放纵你并不代表我也忍得下这口气!」
…………
「凤凤!?」
玄麟震惊,跳得几乎有一丈高,不顾上身凌乱,急忙衝出外头。
出帐时未见着凤凤,反倒见了两批人马正不分青红皂白的廝杀起来,其中一半正是玄家的人。
差点没晕厥,这帮傢伙反了不成?玄麟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怒吼──
「通通住手!」
这声音在杀红眼的现场影响实在有限,所幸几个耳尖的人听见,不约而同止手,而这几人应是队中带头的,整个场面便如骨牌效应般,从离玄麟最近的几处交锋点开始,陆续往外扩散。
兵械互击的声响逐渐缓了下来,最终人马分成二半。
一个人快步从远处潜来跪在鸳儿身旁,应该是在报告现场的状况,玄麟自觉顏面无光,不敢轻易靠近,鸳儿倒是比了手势,要他不需担心。
误会的事情他或许可以暂时放下心,倒是凤凤在这儿的事让他心脏跳得厉害,比起早先的战场有过之而无不及。
「凤凤!」他对着密林呼喊。其实他想跳上马直奔凤凤身侧,想当然,没可能。
没几秒,韃靼马蹄,渐行渐近于不远处,熟悉的身影显于林木间。
玄凤驾马,越过重重密林,其实不等玄麟喊他,他早已动身,见情势从哪里开始停止,玄麟在那的机率八九不离十。
果不其然,玄麟站在那起点附近的帐前,身旁的青年和先前的嚣张小鬼有些相似,看他一旁的通报兵,那小子应是这部队的领头。
「凤凤!」远远看到玄凤在马上,这次玄麟的呼喊有了焦点。
未待玄凤下马,玄麟早衝上前,下马当下更是立即将玄凤全身上下乱搜了一遍,当然,什么伤口血瘀都没搜着。
「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疼!?」玄麟还是不放心,乾脆捧着玄凤的脸直盯着问。
见玄凤没啥反应,玄麟倒是松了口气。凤凤是个喜欢逞强的汉子,有事百分之九十九会回答没事,若真没事,就会一脸要他别穷紧张的样子。是说这次状况比较特别,经验法则不一定通就是。
「凤凤,先让我们的人回扎营的地方待命。」
不知玄凤在想啥,完全没反应,只是方说完命令,玄凤像触电一样立即回过神来。
「哥,我们回去。」
「不能回去,这事你先去办,之后我有话要和你谈谈,别带太多人。」道毕,玄麟解下了玄凤的配剑,将凤凤轻推出去。解配剑这动作别有意涵,玄家的人都懂,对玄凤来说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