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之后,唯独埃迪安留了下来。
勒戈夫取出海图铺在桌上,头都没抬,“什么事?”
“尊敬的团长大人,您真打算把那对父女留在船上?”埃迪安还在做最后的努力,一副嗤之以鼻状,“千万别告诉我是因为收了那条项链,这幌子骗骗伯纳德那种小姑娘还行,您可不是那么死板的人。”
“当然要留下。”勒戈夫道,“我已经收下了项链。”
“那个根本就不该收……”埃迪安终于皱起了眉,“伯爵夫人的眼泪本来就是一条很敏感的项链,就算你带回去打算给人?路易莎皇后还是爱德华三世的情妇?”
“最开始是谁的就还给谁,至于后面的事情与我无关。”勒戈夫总算舍得多说几个字,根本没注意到心腹手下已经气了个倒仰。
当然,即便是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既然进了第八骑士团,自然需要和他保持立场上的一致,这是伦萨的意思,也同样是勒戈夫的意思。
如果不是没有天大的胆子,埃迪安恐怕真的要上去揪着勒戈夫的领子问个清楚!
现在谁都知道塔兰朵思就是个火药桶,之前他们明明连路过都不停留,补充食水都要连夜进行……后来可好,非但帮艾尔阿尔贝托送人去了纳瓦拉,现在连伯纳德带来的麻烦都一并接受了!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是伦萨是什么人,他们怎么会查不到伯爵夫人的眼泪到底是为什么丢失的?
他们怎么会不知道,马修主教同样在寻找这颗宝石?
可以说论勒戈夫将宝石给了谁,最后的结果都是会得罪另一方。
但是,这本来就压根和他们第八骑士团一点关系都没有,何苦牵扯到艾尔阿尔贝托那一摊子事当中去?
在伦萨的评测中,阿尔贝托已经今非昔比,根本不值得进行这么大的投入。
埃迪安在一旁烦躁的转着圈,就像是一只闻到了风雨欲来气息的焦躁猫鼬,勒戈夫被他转了好几圈,终于抬了头。
“你想的太多了。”
这一下可算是找到了发泄口,“团长,您真的认为我们卷入这件事有必要?”
“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需要被我们送去纳瓦拉,至少让他们在我们的监控之下比让他们随便在外面活动更好。”
勒戈夫淡淡看了他一眼,“还是你觉得,第八骑士团见死不救的名声流落在外会更妥当?”
“我是带人出来锻炼的,这样的风评肯定会被有心人恶意扩散,现在的第八骑士团暂时还不能有任何不利的传闻。”
埃迪安尚未出口的话突然一窒。
勒戈夫说的一点都没错,圣骑士团外面看来各种光鲜亮丽,其实里面也一样争权夺利,各种逢高踩低,种种政治投机……如果勒戈夫真的已经足够强势到可以左右圣骑士团的那一位,又怎么会出现硬被塞进来的这么多人?
他们的确应该更加谨慎一点才是。
“的确是我过于企图逃避麻烦了。”埃迪安很快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埃迪安,我知道一个合格的伦萨都知道如何趋利避害,但是我们在这样的一个环境中,根本无法做到独善其身。”
“如果一再逃避,最后的结果只会是被众多虎视眈眈的势力制造机会吞食,比如现在。”
埃迪安的眼睛忽然一亮,“您的意思是……”
“既然他们这么想在我的船队中安插钉子,那么就让我们看看,这些钉子究竟有什么能耐。”
“刚好我也想好好清理一下船队。”
勒戈夫所说的清理肯定不会是简单的字面意思,想到接下来可能遇到的情况,埃迪安却兴奋得觉得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要沸腾起来。
伦萨,天生为权势而生。
当天晚上失眠的人不止兴奋过度的埃迪安猫鼬伦萨,向来睡眠极好的依兰达也在床上辗转难眠。
一条项链掉进茫茫大海被捞出来的几率有多小,几乎已经是不可能了。
但是……它偏偏又出现了。
如果不是项链上面有她自己不小心留下了印痕,依兰达真的会以为那条项链就是掉下去的那条。
这怎么可能?
一条鲨鱼侥幸的吞掉了掉下海的项链,再更加侥幸的游到海上,还堪称奇迹的被人抓上来剖开了肚子……
这怎么听都更像是一个传奇,而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流程。
依兰达不太相信巧合或者是奇迹这种东西,她现在努力回想的则是……在当时的梦魇号上,还有谁知道她在项链上留下了印记的。
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她现在怀疑的是,梦魇号上肯定还有活下来的人……只是那个人,恐怕一开始就跟那个杰夫一样,是带着目的上的她的船。
她必须要把这个人揪出来,为她那些无辜死去的水手报仇!
依兰达心中有事,这一晚上也就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眼下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幸亏她的肌肤颜色还不太明显。
可是总看着显得挺憔悴。
这落在水手们的眼中则是赚足了同情分。
“可怜的依兰达,上来了一个漂亮姑娘都担心成这样了。”
“船长不是那么随便的人,塔兰朵思的漂亮姑娘多的是。”
“就是……谁去安慰安慰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