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混杂在雨声中,裹了一层潮湿的水汽,本该朦胧而模糊。
但凌今雨听得很清楚。
那层寒凉的水汽蒙在她的心头,闷闷的,有些疼。
“对不起。”她说:“是我食言了。”
柯夜将她搂得更紧一些,指尖弹去落在她肩头的几缕雨丝,“我以为你会说点别的什么。”
凌今雨知道,她该有所辩解。
例如并非本心、世事难料、工作需要……
但无论什么原因,她都食言了。事实无可辩驳,亡羊补牢,也是后话了。
那一瞬间,凌今雨觉得很冷。好像人世间所有的不得已裹挟着遗憾与无奈,在这场雨幕里将她不停紧锁。
汪洋大海、尘世浩瀚,她孤立无援。
这感觉体验过很多次,但又有些许不同。
此时此刻,柯夜就在她身边。
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羽微微泛失。
她想张嘴再说点什么,挽回什么,补救什么……就像过去无数次熟悉的无可奈何一样……
柯夜低下头,吻了过来。
在寥落清寒的雨声中,她透过他的唇舌,感受到他的心跳。
第一个目标的住址不远,离特情局叁公里,一会儿就到。
是个地势低洼的老小区,排水不好,天又黑,凌今雨干脆将车停在外面,撑了车里的备用伞走。
刚进小区门,她就看见楼底下的人在忙活搭雨棚。
那些燃着的火烛明明灭灭,混着亲人的哀恸哭声,几片白纸被风吹得凌乱飞起。
凌今雨一把抓住,指尖捻了捻,不是很妙。
她走近这办白事的小棚子,听见有人跪地磕头,说死者走的时候痛苦万分,怨亲人没钱救治,头七日天降大雨,满是怨怼。
凌今雨眼皮一跳,回过头,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的确有个依稀的影子。
小女孩十六七岁,是死前的容颜样貌,浑身一副皮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