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苏暮冬就看见时鹿走上大巴,赶忙朝停在对面拐角的车跑去。
大巴车坐得并不舒服,鼻尖还萦绕着一股怪味,也不知道是身旁年轻人身上的,还是车里自带的。
车子驶出没多久,旁边的年轻人就开始搭讪,脸皮还厚的很,拿着手机缠着要时鹿的联系方式。
果断拒绝后,时鹿用了个晕车的理由和前面一位好心的大叔换了位置,耳根子这才清静下来。
来云龙山这片,绝大多数都是到山顶的奉天观,下车后时鹿拿出手机站在旁边玩了局单机游戏,准备等人都上山后再行动。
忽然察觉到有人靠近,时鹿机警转身,比刚刚还要浓郁的怪味扑面而来。
是那个在大巴上和她搭讪的年轻男人。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中年人,应该也是大巴上的乘客。
年轻男人双手插兜,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流里流气的劲,略微往前倾了下身,哑着嗓子笑道:“美女,你被鬼缠上了。”
他意有所指地朝张淑苇的方向看了眼:“我可以帮你。”
嘴上说帮,脸上的表情却是不怀好意,这人看着比鬼还让人厌恶,时鹿皱着眉,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有病。”
无论他是不是真的能看见张淑苇,时鹿都不想与他们产生交集。
年轻男人砸了下嘴,还挺享受,反倒是他身旁的中年人不耐烦催促:“走了,死性不改的东西。”
“知道了,知道了。”年轻男人没再纠缠,从时鹿身边走过,嘴上还在碎碎念着:“好不容易遇上个大美女,你就不能自觉点自己先走吗,反正道观就在那,又跑不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时鹿抿直嘴角,那两个人无论是神态还是举止,都让人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而且身上的味道也很奇怪。
“吓死我了,他居然看得见我。”张淑苇倒吸了口凉气,按着胸口位置满脸惶恐,“好可怕啊。”
鬼怕人听起来莫名荒诞,见它不像作假,时鹿顿时有种槽多无口的感觉。
“走吧,带我去埋你的地方。”时鹿磕巴了一下,竟后知后觉的害怕起来,脑补过见到尸体时的画面,凉意慢慢顺着后脊骨往上窜。
大概是小璃昨天秒杀女鬼让她膨胀了,居然胆子大到一个人跑来找尸体。
时鹿瞥了眼张淑苇,它飘在前面,眸光追着走,又落在上山的入口,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现在后悔好像有点晚了。
张淑苇说它的尸体被埋在离山脚不远的地方,差不多过了十分钟左右就停了下来,抬手指了指右边的树林:“在那里面。”
时鹿插着腰缓了口气,顺着它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眼望去不是树就是草,视野开阔,静谧祥和。
耳边忽然传来脚步声,时鹿一边用余光去瞥,一边伸手拉扯运动服上的拉链,佯装在歇脚。
两个人影从她身后跑过,没看清模样,速度很快,从背影上分辨是一男一女。
体力真好,上山都用跑的。
时鹿心想。
等看不见两人背影,时鹿才让张淑苇继续带路。
这次也没走多久,下了个小坡就停了下来,预想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张淑苇脚下的土地看起来和周围没什么不同。
地上并没有被挖掘过的痕迹,周围的杂草都是连片长着,在这种情况下,她该怎么向警察解释她是怎么知道地底下有尸体的?
总不能说是本人告诉她的?
会被送进精神病医院吧。
时鹿头疼地看着张淑苇:“你还记得和邻居家吵架的那天是几号吗?”
张淑苇报出了一个时间,距离现在已经有一年零四个多月了。
怪不得草都长这么高了。
“我居然死了这么久吗?”张淑苇喃喃自语:“日子一天天过得真快。”
十天半个月它倒是还能数着,可时间久了,就乱了。它被困在这里,手边也没个日历能翻,稀里糊涂的,就到了现在。
说到底只是个陌生人,非亲非故的,哪里能那么容易共情,时鹿只想尽快解决这件事,离开这里。
“你能不能下去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要露出一小截手指就够了。”这样时鹿就可以说是偶然看见地上有手指才报的警,既不会让自己和案件扯上关系,也不会引人注意。
时鹿不是小孩子,手上有四个非比寻常的东西,她又没有自保的能力,不得不谨慎一点。
至于死了的人能不能控制自己身体这种事,她哪知道。
大概明白了时鹿的用意,张淑苇只说试试,虽说地底下埋的身体是它的,但这么久没用,听不听话还真不好说。
张淑苇倒也不需要准备什么,往土里一钻就没了踪影。
时鹿虚虚搭着胳膊在旁边等着,耳边时不时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山风从侧颈刮过,顺着领口往衣服里钻。
那感觉就像有人对着她的脸吹了口气,莫名让人觉得瘆得慌。
忽然打了寒颤,时鹿僵硬地回过头,左右逡巡着,从宿舍出来她就有种被人盯着的怪异感,起初还以为只是错觉,可刚刚那一瞬,恶意刺激得她头皮都麻了。
“出来吧,我看见你了。”其实她什么都没看见,就是胡乱喊的。
空气安静了几秒,阴恻恻的笑声夹杂着踩在枯枝的声音响起,没多久,一个人影从坡上探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