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章吉 第63节(2 / 2)

九章吉 明月珰 2673 字 2023-11-22

陆行收到信时,他伯父已经随信而出发了,让他想反对也不行。

如此一来,长孙愉愉和陆行还没成亲,陆家那边儿便已经是恼了她,两家这真不知是结亲还是结仇了。

婉姑倒是劝过晋阳公主,“公主,你如此强势不让愉愉去宁江成亲,咱们能理解,可是陆家的人不能明白,县主嫁过去,只怕有得磨了,我看姑爷似乎也很生气,咱们送东西过去,那边儿一个笑脸都没有。”

晋阳公主叹息道:“我如何不知,可是婉姑,我不能不防着她们把愉愉留在宁江。陆家不满意这桩亲事我是知道的,她们肯定要想法子给愉愉立规矩的,愉愉那身子你又不是不清楚,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是灭了陆家也无济于事。”

说罢,晋阳公主的眉头蹙了起来,“我也想过的,只要愉愉能和姑爷尽快有个孩子,无论男女那都没事儿了,哪怕陆家不满意,她有儿女傍身又有我帮着,她这辈子就安稳了。”

陆家和晋阳公主府算是闹僵了,连带着姜夫人都不许陈一琴再到公主府,日子这么着流水似地淌着,不因人的流连而停止,很快就翻过年到了二月里。

二月龙抬头,春风送暖,桃绽枝头,长孙愉愉成亲的日子也在这飘着淡淡花香的杨柳天中到了眼前。

成亲前几日,新娘家照例去铺房,婉姑带着全福太太去的,回来是一脸的忧愁,对着晋阳公主道:“咱们已经尽力节省了,可还是许多东西都放不下,姑爷屋里那净室虽然翻新过,但依然简陋,县主是日日要沐浴的,她怕是受不了。”

晋阳公主却没婉姑那么忧心,“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能帮她的都帮了,放不下的东西就放在宁园好了,反正将来宁园也是愉愉的,等她有了孩子,要实在住不惯东阳坊,她就自个儿搬来宁园也成。先委屈个一两年也没什么。”

婉姑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她心里却道,陆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怎么在京城置办的房产竟那么狭小?东西放不下不说,连伺候的下人也住不下,可怜她家县主怕是要受苦了。

陆家在京城的宅子虽然寒碜,(其实也不算寒碜,为了成亲,陆行还把后面的一个院子买了下来,好歹如今是两进的宅子了,还带个小跨院,这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但长孙愉愉的婚礼还是办得十分轰动的。

新娘子的嫁衣,乃是用米珠钉绣的,在阳光下远远瞧着,珠光闪闪却又艳雅。

新娘子的凤冠上拇指大的红宝石都有七八颗,光这几颗宝石就能买下京城一座三进的宅子了。

新娘子的鞋尖上是一颗龙眼大小的东珠,流光溢彩,每一次从那红裙下微微露出一个尖儿来时,都叫人看得不想眨眼。

皇帝送了第一抬嫁妆,是一柄羊脂白玉的多子多福玉如意。

五皇子的母妃刘妃送了第二抬嫁妆,是一座三尺高的白玉送子观音。

荣妃也送了嫁妆,是一株两尺来高挂满了宝石的红珊瑚树。

四皇子夫妻、五皇子夫妻也都送了价值不菲的东西。

这送礼的热闹比皇帝嫁公主还殷勤。

但是街边看热闹的却发现,喜轿前头骑着白马胸前挂着大红花的新郎官却是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是一脸冷峻,哪里有抱得美人归的新郎官该有的喜庆?

长孙愉愉坐在东阳坊陆宅的喜床上,隔着面帘打量了一下她从此以后的卧房,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却还是被惊住了,这未免也太小了吧?!

搁下她陪嫁的床之后,感觉就没地儿能站人了。

她有些恍然,这就是她今后要生活的地方了?她不再是宁园的华宁县主?而成了这小宅子的女主人?从此得相夫教子了?

第92章

新娘子愣愣的, 喜娘说什么都没反应,而新郎官面无表情,喜娘说一句, 他才动一下挑开新娘的盖头时,那容光将整个陋室都照得恍如仙境了,喜娘甚至都忘了词儿, 但新郎官却依旧没反应。

回过神来的喜娘赶紧道:“请新郎官为娘子挑帘。”

这却是本朝特有的成亲习俗。新娘不仅要头顶红盖头, 而且还得戴垂着面帘的花冠。从新娘家中出来、上轿再到拜堂成亲, 新娘都只需要戴面帘就行了,方便她能看得清路, 不至于跌跟斗。

因为以前戴盖头出过不少事儿,有新娘在跨马鞍时绊住了,脑门儿冲下直接摔成傻子的, 还有新娘出门下阶梯的时候没看着路直接摔死的。后来就渐渐演变成入洞房之后才戴盖头了。

如今大红盖头下还有面帘, 所以就多了一道程序,“挑帘”。

原本这一幕是最好看的,新郎、新娘侧坐对视,新郎官柔情细致地为新娘拨开眼前的面帘,轻轻地挂在两侧, 然后两人就能毫无阻碍地含情脉脉地对视了。

但眼前这对新人却非如此,新郎官为新娘子拨开面帘时, 动作干净利落, 挑开后直接转过了头没再看新娘子。

喜娘刚才隔着面帘看新娘已经是失了神, 这会儿再看到新娘子的脸就只剩惊艳、惊艳再惊艳了。

都说华宁县主是京城第一美人, 甚至是天下第一美人, 她以往也见过这位县主, 但此刻见她盛装静坐, 依旧再次惊艳了。

长孙愉愉的眉心一朵芙蓉花钿,花蕊贴着一枚湛红如火的红宝石,将一张脸衬托得笔墨难描,女娲难造。

喜烛的光映在她脸上,仿佛都被比得暗淡了,那光晕一点一点在她脸上细致地搜寻,却也没寻出任何瑕疵来。

这样的美人儿,别说男人见了,就是她们女人见了都心生喜爱,恨不能看了又看。这般美貌早就已经脱离了让人嫉妒的界限了,只余折服和心叹。

偏那新郎官依旧无动于衷。

喜娘想着眼前这位可是晋阳公主的独女,晋阳公主又是出了名的豪富,娶得这样美貌的娘子,还富可敌国,新郎都是这副表情,那些传闻岂非都是真的?新娘子早已失贞?

喜娘胡思乱想归胡思乱想,但嘴里却还得继续说着喜庆的话。只不过两位新人的冷脸,让喜娘的吉庆话说得都没那么激0情了。

陆行神色冷峻,看也不看长孙愉愉,后者对他的态度并没多意外,他本就避她如毒蝎的。她们这桩亲事,长孙愉愉叹息,都是她娘亲一厢情愿强扭来的,也不知会是个什么光景。

不过陆行嫌弃她正好,长孙愉愉在心里撇嘴,正好她可以提出让他去别的屋睡觉的事儿,想来他肯定不会拒绝。今后他们就各管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在长辈面前就一起装装样子好了。

热闹过后,喜房里总算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长孙愉愉以及莲果、文竹两名侍女了。冬柚和负责账本的乐桃都留在了宁园,实在是陆家住不下。莲果和文竹也只能两人挤在一个房间里。

静悄悄的喜房内,长孙愉愉呆呆地坐在床上,木愣愣地看着自己的膝盖,一动不动。

莲果和文竹对视一眼,莲果上前一步低声道:“县主,打早晨起你就没吃东西,我去厨房叫准备吃食吧,文竹伺候你更衣。”

“不想吃,先伺候我更衣、沐浴。”长孙愉愉声音有气无力地道。

文竹麻利地帮长孙愉愉歇下花冠,又伺候她换了嫁衣,莲果则去厨房叫热水去了。

整个过程长孙愉愉都没再说话,一直到起身去净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