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霸仙真解》的传承者,祁震深深地感觉到,任何高深玄妙的修炼之法,如果失传断绝,那么在世间就没有丝毫的意义。
当世修士和祁震这般想法的人几乎没有,哪怕是任红衣与何茗,她们都是有着各自上佳优异的宗门传承,根本不担心失传断绝的事情。
自从有过远古定境的那段经历,祁震逐渐明白过来,任何一种修炼之法,都未必能够在岁月变迁中完全保留下来。
就如同生灵在洪荒蒙昧中竞逐生存,不知道有多少奇兽异种,在彼此的厮杀争斗之中,血脉断绝,就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修炼法诀有高低之分,而对于实际的仙道修士,修炼之法也有适合与否的差别。伴随着时代的变迁,一门法诀或许兴盛、或许衰败,或者受千万人追捧,或许如尘埃泥土无一人高看。
仅仅是上古仙真的各种修炼之法,断绝之数就如过江之鲫,像《万兽诸形图》这般能够侥幸保存下来的都只是极少数。
如果说元始的演化之道,是作为仙道传承的真正源流发端,那么祁震就希望成为这些万千流传的回归之地。
那些失传的、不适合当世之人修习的、法诀本身落于偏颇的、或者因为各种缘故传人断绝的,统统收揽于蓬壶岛中,以备后世更加不可预测的变迁。
当然,更高一层的愿景,祁震是希望能够创造一门,所有生灵、乃至于万事万物都可以不断拔擢升华自我、体悟真我的修炼之法,奈何祁震自己如今远无此等境界。
跟任红衣与何茗说明白了自己的想法,时日偏转,已近黄昏,她们与祁震相处日久,但是很多事情,也都是听祁震第一次诉说出来。
“你有此心,实乃仙道之大幸。”何茗说道:“当今之世,各个宗门谨守门户传承,其实也是不希望自家传承修炼之法断绝,但日积月累之下,每个宗门内部,多少都会有失传之法,只能靠后人慢慢弥补。”
“这种做法也说不上错误。”祁震感慨道:“适者生存,天地自然之理,修炼法诀也要先适合宗门修士,方可言及传承,否则强修一门不适合自己的法诀,那只是自损修为罢了……但这样的修炼之法不该从此断绝失落。”
任红衣问道:“那你要怎么办呢?造访名山大川、遍寻各个仙真洞府?将他们的修炼之法统统挖掘出来?”
祁震苦笑道:“如今天下还能被人找到的古代仙真洞府已经少之又少了,我早已不寄希望于此,至于各个宗门的传承,也不可能让他们送上门来。”
“按你这么说,只能是他们自愿将可能断绝的传承法诀安置此地喽?”任红衣问道。
祁震眨了眨眼,说道:“这是一个办法,蓬壶岛的位置,各派也有少数尊长知晓,这个想法未尝不能与他们直言。”
何茗赶紧按住祁震的手背,说道:“此举一定要慎重,我并不是怀疑各派尊长,只是万一此等密事传于后世,若某个宗门有衰败迹象,其后人来蓬壶岛索取修炼之法,该怎么办?”
祁震听得出何茗的意思,所谓“索取”那还是轻的,蓬壶岛未来如果真的收纳天下修炼之法,绝对会被天下修士窥视,哪怕已经以洞天结界隐去踪迹,万一真的被中州仙道群起而攻之,能否真的安然保留下来?
“蓬壶岛作为仙道传承的根本之所,不是一世一代的事情。”祁震说道:“我还有一个想法,未来或许可以施行。”
任红衣与何茗静心听着祁震,不敢发生。
“若我修证炼虚境,则凝聚轮转化身,入各家仙道宗门拜师学艺,千万年历转下来,自然收揽天下修炼之法,而成万法归宿。”祁震说话之时,周围空间产生了某种细微不可察的异变,就连聆听他说话的任红衣与何茗都没有察觉。
祁震有心印证演化之道、开辟之道,自然返照之道也在祁震的目标之中。和太上化身无数于人间相比,祁震这点想法自然算不上什么。
其实祁震的做法,多少是和不灭灾星学来的。当年不灭灾星以天魔之躯拜入玄天宗,修习仙道,祁震若能够凝聚轮转化身,未尝不能也做到如此。
一般来说,除非是元神境界的修士,已经窥见炼虚境门槛一二,是很难分辨出轮转化身的真正来历。因为每一具轮转化身,在世间就是真切的个体,他们有着自己的想法和意图,有着各自不同的人生。
化身本尊可以让轮转化身保留某种希冀或者愿心,但不能够操纵其具体行为,只能任由其在世间自我发展衍生。甚至轮转化身彼此碰面,都不知道他们的本尊是同一人。
如果是这样,那么祁震凝聚化身无数,当岁月积累越长久,那么汇流于其一身的修炼之法则越多。
任红衣与何茗听后,神色沉默,她们都远没有这种境界,乍听起来,祁震这好像是利用无上境界神通来偷师学艺,但是世人何曾听闻得过,玄天三圣需要偷学其他宗门的修炼之法?
实在是因为炼虚境太过虚无缥缈,祁震能够达到的境界,已然是无数前人可以仰望的层次,哪怕是任红衣与何茗,也自知此生未必能与祁震比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