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如虹、排空碎云,锋芒威势足可撼动九天十地,甚至连整座蓬壶岛的地脉灵气都为之震颤。
但是如此积蓄深厚强烈的无边剑气,却没有向外界爆散开来,甚至没有波及到蓬壶岛一丝一毫,而是全数灌入祁震体内。
“小心!”站在不远处的何茗与任红衣见到这一幕,不禁心惊,发声喊道,意欲出手相助。
祁震立刻挥手阻止,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闭目定坐之间,肉身炉鼎微微颤抖,好像身体内中有无数股庞然力量要突破而出一般。
任红衣站在数丈之外,都能隐约感受到那股瞬间便可金丹修士的无瑕之躯摧毁殆尽的恐怖力量,低声向何茗问道:“那是怎么一回事?我察觉到石碑破碎的瞬间,轰射而出的像是剑气。”
何茗脸色微白地点头,回答道:“这块石碑自古无名,是东海剑仙一脉印证自身剑道修为的目标,千百年以降,有着前人无数次试炼后的剑意剑气蕴含其中,本来与傲群峰地势地脉自成一格,印证岁月越长久,此地就越适合修炼剑道。
只是这股剑意剑气,一直被拘束在石碑之中……不对,应该是被拘禁在整座傲群峰之中,现在石碑破碎,剑意剑气如笼中猛虎,窥见闸门打开,顷刻间汹涌而出,本来是该冲霄而起、然后消散天地之间,为何……”
就连身为新一代东海剑仙的何茗,一时之间也不明白这股积蓄了漫长岁月的剑意剑气会全部灌入祁震体内,但现在她也只能默默祈祷,希望祁震可以经受住这此考验。
这件事情,甚至连祁震自己都有几分意外。
当初定坐于石碑之前,祁震展开元神,甚至将全身穴窍全部通透张开,全身心地感应石碑内部,但是发现石碑本身并无出奇之处,石碑背后就是单纯的泥沙土石。
远古纪元末期,异术高人“震”将自己佩戴祭炼多年的黑曜石刀柄藏在现今的傲群峰顶,可那并非是埋藏,而是将刀柄本身以一种极其玄妙的手法,与傲群峰相融合。
黑曜石刀柄并不是被安置在一个另外开辟的小洞天之中,祁震定坐数昼夜,终于明白过来,原来当初那名异术高人,是将整座傲群峰如同人身修炼一般看待。
更准确来说,是把傲群峰当成炼神境修士的形神看待。
炼神境修士具备虚空定力的修为,有着变幻、移转空间的能为,一般而言,炼神境修士携带法器,哪怕不是神器,都能将自己法器与自身形神收拢温养。这样的手段,虽然不能做到与神器一般和形神合而为一,也不像剑修将飞剑化入经脉中炼就纯粹剑气,但时日长久,法器本身也可以得到相当程度的祭炼,材质愈加纯粹、妙用愈加精深强大。
而那名远古异术高人则是反其道而行之。按照祁震的了解,只要有虚空定力,这样的手段,已经近乎于神通,是将自身形神之外的天地万物,看作是自己的化身修为一般。
“其实你距离炼虚境,也仅仅是一步之遥了……”这就是祁震对那名古人的赞叹。
反化外界事物为自己化身,其实也暗合了后来太上所修的“返照之道”,但稍显眼界狭隘短浅,只不过相对于当今仙道,也属于极为上乘的修为了。
在那位古人的祭炼下,傲群峰如同炼神境修士的形神,将黑曜石刀柄收拢其中,所以哪怕祁震神识元神穿透傲群峰上下,恐怕都找不到这根刀柄的存在。唯有重新逆推古人施法,将傲群峰还原如常,方能把刀柄化出山峦之外、具现实在。
念及此处,祁震又想到了玄天宗的神器山河印,他曾经听闻,山河印平日里是深在天元峰之下镇压地脉,如今回想,其玄理应是和此法相近。只不过天元峰地脉灵气更加复杂玄奥,山河印又是正经的仙道神器,或许施法取放不用如此麻烦。
可是这样尚未解决所有问题,由于远古异术高人的施法,还是刻意留下了一丝让后人窥见玄妙的破绽,那就是傲群峰顶的无名石碑。
没有祁震那段远古定境经历,历代东海剑仙自然无法知晓傲群峰之中还藏有如此秘密,反倒是将石碑当成了印证剑道修为的试金石,千百年积累下来,傲群峰地脉灵气早已被这无数剑意剑气改造得锋芒十足,所以才有傲群峰现今格局气象。
祁震逆反施法,将黑曜石刀柄重新具现实在,那远古遗留下来的石碑立刻粉碎,千古剑意剑气失却地脉灵气为继护持,视黑曜石刀柄作滋长根源。
当时祁震方从定境中脱出,下意识地以化身修为护住刀柄,没料到所有剑意剑气直接灌入祁震形神之中,意识顿时陷入汹涌汪洋之中,能够做到的,就是勉力示意任何二女自己无恙。
那是历代东海剑仙修炼《九天御剑势》的所有印证和试验,不仅仅是具备实际破坏力的剑气,还有玄妙类如过往种种经历糅合在一起的元神通感。
即便是统揽三道的炼形之法,祁震体内武脉竟然也有一丝无法抵御的征兆,然而好在元神修士,形神如一不分,只要元神还能维持一丝清明稳固,肉身炉鼎就不会崩解散离。
层层叠叠的幻影和画面,就好像有无数个身影,在祁震眼前舞动剑器、御使飞剑、纵身剑光、化作一缕浩荡剑气,最后精萃得只有天地间的一丝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