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之下,正是万宝阁玉心逢长老,身穿樱色长袍,足踏凉屐,斜执花伞,一如月下芙蓉秀丽,周身气息若有若无,看似眼前不远处,但仿佛其本尊存在于无尽远处。
莫机锋方才言及的“炼度水火”,其实是一门失传已久的法术,传闻是近两千年前,一位名唤山城子的修士所创,此法可以消弭世间一切灵气激荡、法力波动,看似法术、又近神通,实际上皆似是而非,难以言明。
山城子死后,此法传承断绝,在玄天宗古籍之中也只有寥寥数语评点,莫机锋说出此法名称之后,在场大多数人都是一面疑惑的神色,唯有玉心逢微微扫了莫机锋一眼,随后又紧盯着祁震。
“红棉城中早有仙道定约禁止修士斗法波及世俗,你们在此大张旗鼓,是要违反定约吗?”莫机锋开口道。
“万宝阁的妖女来此,难不成还要我们拱手相迎吗?”这个时候,一名满脸赤红须发的大汉,身上虽是镂金丝白袍,但另有火红流纹在表面,张嘴吐息都是热烈气息,甚至有丝丝火星在身边绽放。
莫机锋转头过去说道:“烈心道人,现场发生何事我看得分明,你养的那条火龙根本伤不了对方,强行催谷是要将周围民居也烧成灰烬吗?技差一筹非为过,但已有定约不可违!”
中州仙道谁人不知莫机锋执法严明,话说到这个份上,烈心道人也只好收敛脾气,说道:“玄天宗是要在两家纷争上包庇万宝阁吗?若是如此,光明圣卫绝不会坐视!”
莫机锋淡然说道:“门中派遣处理两派矛盾的人不是我……祁震,该你说话了!”
祁震缓步上前,环顾周围众多修士,如此场景,很多人其实都有听闻祁震与玉心逢的关系,正是等着祁震会如何处理此间情形,更多的人,心里就是希望玄天宗会因为祁震而闹笑话。
“玉心逢道友,你贸然前来红棉城,可有事先通报?”祁震没有多加思索,第一句就是质问。
在祁震看来,玉心逢突然现身红棉城,甚至不惜跟光明圣卫的人闹起来,为的就是逼祁震现身和摆明立场,这样的手段,祁震不久之前才试图对擎灯进行过,没想到一回头就被人算计了,而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母亲。
但不管如何,万宝阁和光明道正处于激烈的矛盾之中,哪怕是抱持着善意前来,也需要提前通知,双方各自做好准备,贸然现身红棉城的道场之中,只能引来各种误会,玉心逢有元神境界修为,不该在这种事情上犯错,那只能是故意为之。
“并无事先通报,难不成母亲找儿子还要和别人商量么?”谁料玉心逢根本不吃祁震的套路,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捅穿彼此关系。
此话一出,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就好像有蚊蝇在耳边飞舞那样——
“果然!祁震真的是玉心逢的儿子!那岂不是万宝阁的少主?!”
“哼哼,我看祁震这次要怎么化解此事,就凭这身份,有什么资格来处理两派矛盾?”
“难不成玄天宗这次是要偏心万宝阁了?果然他们还是要维护自己的地位啊……”
“不好说,祁震怎么做谁也不知道,他可不是那些普通的仙道修士。”
议论纷纷的言语,以祁震的修为,全部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甚至怀疑,元神笼罩红棉城的擎灯,看见这一幕是否会暗中发笑。
“我非光明道门人,怎么会深入他们的道场之中?若是其他宗门的弟子擅入贵派玉狐峰道场,万宝阁也毫无阻拦吗?”祁震反驳道。
“别人自是不能随意进入,你却可以。”玉心逢好像根本没有在乎旁人的言语,温和的眼神投向祁震,好似失却多年的母爱关怀都要在这片刻间全部偿还。
祁震皱眉凝目,玉心逢的言语对于炼神境修士的通达心境,多少有些死缠烂打,而且四处钻缝。
谁都知道祁震是玄天宗弟子,但是真的要进万宝阁的玉狐峰道场,自然也不是难事,然而这总归是例外,不能以此来认可玉心逢擅闯光明道道场的行为。
“我作为两派纷争的调停人,容不得此间矛盾继续滋生,希望玉心逢道友现在立刻离开红棉城!”祁震一狠心,将玉心逢驱逐离开。
祁震不是光明道的门人,按理来说没有这个权力将玉心逢驱逐离开,但是众人只见祁震手中玄天道令熠熠生辉,一股宏大的法力似乎在祁震的约束之中不得挣脱,让人唯恐下一刻便是猛虎出闸、要伤人无数。
玄天宗虽然早已不再习惯号令天下仙道,但玄天道令的权威并非全部消失,在场很多人都听说过以前玄天宗门人持玄天道令下山斩杀有邪恶行径的修士,当年仙魔大战更是以玄天道令直接击杀多名魔道高人。
祁震拿出玄天道令,那就是彻底将态度表明,如果玉心逢不离开,那他将不惜代价发动攻击。哪怕以玉心逢的修为,能够接下玄天道令的威能,但这也等同是将祁震彻底置于万宝阁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