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祁震现在还需要迈向更高的境界,大五行真气仅仅生生不息的绵长,恐怕还不太足够。
之前在天荒古城的定境之中,祁震见证了四方异兽各自执掌四方本源之力,这固然使得他们的异术力量有所偏颇,也是他们难以迈进更高深境界的原因之一,但却也是十分玄奥奇异的修炼之法。
在祁震的理解中,净水石是蕴含了玄武所修的本源,这种玄理的参悟,从来不是去吸收哪股力量。净水石乃是机缘巧合之下形成,如今已经是先天至宝,很难与当年玄武的黑渊罗汲相提并论。
不过祁震还是感受到了,北方壬癸水的本源之力,并非是因为有了玄武才出现,只不过是玄武的超凡的力量,使之得以体现。
后室之中,净水石本身微蓝如海洋浮泛的光芒缓缓消失,甚至连厅室之外的光芒也不再透入内中。就好像净水石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暗之源,慢慢向外界扩散,或者说在吞噬外界。
祁震再一次感受到那股空无,或者说连“感受”也没有了,因为这种黑暗并不是与光明对比的一方,而是磨灭感官的状态。
这种状态,让祁震有了更深层次的领悟——若婴孩尚在母胎之中,便是如此。
无所感、无所观,无所思、无所见,一切归还原本。
黑暗的维持无所谓一瞬还是永恒,似乎本来就该如此,这并不是恐怖、也非惊悚,因为没有了对比,黑暗本身就是长存亘古不改的。
“师弟,这么快?”东平微微吃了一惊,他刚从静笃堂的前厅走出,祁震就跟着自己出来了,如果不是祁震周身气息显然有所差别,东平还以为祁震根本没进去。
祁震微笑地点头道:“定境之中不知时数,一念之间便化生万物玄理,甚是奇妙。”
“师弟境界高深,我可就远远及不上了。”东平惭愧说道。
祁震摸了摸下巴,作思考状,然后说道:“师兄,我想借一块一丈见方、可做碑石的石头。”
东平说道:“师弟随我来,当初我们与师父开辟河道,留下了一些可堪磨炼的巨石,留在了后山,一直没怎么动用。”
两人找到一块灵气自蕴的巨大青石,祁震上下打量,这样的石头本身算不上天材地宝,只不过以溯光真人的行事风格,最喜欢的就是化腐朽为神奇,只不过后来因为各种事情耽搁了,所以就留下一堆石头在此,而东平也没有其师的修为境界,自然也无甚作为了。
祁震在青石前站立一阵,随后一手并拢成刀,竟是原地施展了一套刀法。
东平站在一旁观瞧,祁震所演练的刀法只是寻常,恐怕在世俗之中也算不得什么高深武学,动作飘逸、步履变幻,非常不符合祁震那大开大合、刀落如山崩的风格。
但过了一会儿东平才吃惊得张开嘴巴,祁震对着的那块青石碑上,竟然慢慢地被篆刻出文字,更重要的是,祁震周身并无法力波动。
祁震所做的,其实是东平最擅长的符箓之道。然而祁震自己其实对符箓之道了解不深,一般而言,修习符箓之道的修士,首先要存神冥思,更要祭礼天地,更别提对符纸符笔符墨的挑选和炼制。
但有一点,符箓乃是天地纹理之载,当初在天荒石碑面前,祁震见识了以符箓之道凝造法则的神奇手段,祁震如今也试图模仿,只不过书写符箓的手段,是自己的刀法精义。
武学招式到了极致,肢体动作的变化,其实也一样暗合自然之理,因为人身结构存在于世,本也就是自然之理的一部分。而祁震所书写的符箓,东平看来是符箓,在世俗武者看来是武功典籍,在剑修看来是剑道奥要,在地理堪舆大师看来是立体的山川图录,诸如此类,变化无穷,任凭观者见证。
这样一张符箓,祁震挥洒了将近三个时辰,周身汗水如涌泉,法力和神气明明没有一丝消耗,但肉身的动作还是让祁震感觉到疲累。
最后一刀凌空落下之后,霞风洞府上空风云汇集、闷雷阵阵,竟是朝着祁震头顶劈落。
雷霆之速,眼见即到,更是越音之速多倍,祁震没有丝毫动作,任由雷霆劈落,汇聚一身雷光闪闪,惊骇众人。
然后只见祁震旋身一挥,金刀劈道化出形神,周身雷霆转化金雷,直直射在青石碑上,轰然一响,一块耸立巍峨的神符玉碑成型现世。
而早在祁震忘我画符之际,霞风洞府上空的风云变幻早已吸引玄天宗各个洞府和长门天元峰,许多长老首座、以及掌门流光真人来到霞风洞府之中,无一人敢纵飞在天,直到金雷轰然过后,压在所有心头的一块巨石,仿佛才慢慢挪开。
至于那块原本不起眼的青石碑,在神符玄妙与祁震金雷炼化之后,竟然凭空改造物性,变造为玉,足为世间造物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