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即便是符纸,讲究也十分多。玄天宗配发的符纸,大多是以临橡麻草为主要原料来制作,好几个世俗家族便是以制作这类符纸,与玄天宗合作而成一方富豪巨门。也有一些仙道修士,以妖兽毛皮,制成皮纸,以固存妖兽天生灵力,制成符箓,别有一番特色。
但实际上,云纹符箓的作用广泛,绝对不止于此,无论是专制的符纸、还是别有特色的皮纸,乃至于玉石琥珀、金铁木石,所有事物的表面内里,都可以作为云纹符箓的承载,使其妙用无穷,变化多样。
其中最为特殊的,变数乾坤囊为主。乾坤囊表面云纹符箓的多寡,便是决定内中所内储纳事物的重量,然而乾坤囊表面的云纹符箓,并非是简单描绘于表面,而是在织造乾坤囊之时,每一根丝线便已法力炼制成型,在织造过程中,云纹符箓逐渐成形,算得上是当今仙道最难刻画的云纹符箓之一,所以能拥有乾坤囊、特别是云纹符箓数量庞大的乾坤囊,几乎就是仙道地位的象征。
只不过,祁震今天见识到的云纹符箓绘制手段,简直算得上是别开新面,而且没有出神入化的修为,绝对做不到这种地步。
好几层的云纹符箓,彼此相互嵌套,我中有你、你中有我,在仿佛金属圆柱的表面上,刻画出比层层叠叠丝线还要复杂玄奥、还要更加密布的云纹符箓。
云纹符箓可不是简单刻画完整就好的了,每一笔、每一划,都需要描绘者自身的法力灌输与其中,而且需要云纹符箓发挥出怎样的法术效果,则需要不停地施展那个法术,而且以极为缓慢和谨慎的方式,将法术烙印在事物表面之上。
对于仙道修士而言,将一门法术修炼得施展疾速,不过是多加功夫的磨练,可是要讲一门法术以极为缓慢的方式运转而出,那就是要非常漫长的修炼和专研态度了,所以仙道之中通晓符箓之道的人多,但是真能描绘云纹符箓的人却很少。
而这名据说以炼器之道、辨别法器著名的金阙长老,没想到也是符箓之道的高人。
云纹符箓每一个比划都带着巨大和繁复的法力,然而像金阙长老这般,不同的云纹符箓彼此嵌套,祁震是在闻所未闻,而且这种相互构架而成的法力,让祁震顿时感觉打开了一座大门,一座见识到法力运转的全新模式。
祁震过去所见过的云纹符箓,再怎样纷繁复杂,都不过是在平面之上描绘,然而如金阙长老这样,云纹符箓之间互相层叠,就让人感觉到,它们既是互相交错,可是偏生又互不影响,各自运行着不同、甚至是相悖的法力,然而在暗红色圆柱之上,他们彼此间殊途同归,汇聚交集,终究还是彼此共生,流淌着让人惊骇的法力。
祁震暗自惊异道:“世上……世上竟然还能有这样运使法力的方式!实在是太过神妙,我过去仅仅是局限于法力的强劲浩大,却从未想到过,在纤毫未见的细微之处,也能将庞然法力运转透彻,光是在神识一途上,我恐怕连金阙长老所打造之物都不能窥视完整,莫说要学习一二,当真神奇、太神奇了!”
祁震不敢说话,其余众人自然也是保持安静沉默,而石室之内就形成了一种异常诡异的“安静”,这种“安静”的背景,是全然的金铁钻磨碰撞之声,明明是让人双耳为之动荡响彻的强音,却逐渐化作一种安宁,透彻于内心深处的律动之音。
原来不禁是锯齿圆盘刻画而下的云纹符箓是圆柱的一部分,就连这连绵不绝的声音也凝聚成一股玄妙法力,无形缠绕在圆柱周围。
玄妙音律似无形,但是祁震不断集中神识,却发现这股律动正是离散神识,祁震内心好胜之心也为之激起,强行聚敛神识,不断向律动之音靠拢聚集。
神识有如刀剑,祁震双目怒瞪,额间青筋浮现,可见全身精神之集中,连筋骨也不禁使劲出力,恨不得集中全身之力,去透彻理解这玄妙音律到底是何等事物。
但是可惜,当祁震神识逐渐靠近金阙长老周身之时,这位黑脸老人抬眼一瞧,一阵更为猛烈、远甚于玄妙音律离散神识的威能,直射祁震,原本虚无飘渺的神识对抗,竟然产生出足以伤及经脉的强大力量,将祁震推出数丈距离,顶入甬道黑暗之中。
其余众人顿时为之震惊,其中玉恒更是惊讶无比,他不太习惯如此激荡耳目的声色,所以只是以神识关注着祁震,却没有想到在这样的监视下,祁震仍然是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下,而且似乎还冒犯到了金阙长老。
然而祁震被震退瞬间,气血虽然有些浮动,可是攻入武脉之中的玄妙法力,却是让海量的武斗真气为之消弭,身形晃了几晃,便重新站稳了身子。
玉恒见状,上前说道:“你最好不要作出逾越的行为,否则……”
话音未止,身后金阙长老放下手中事物,鼓掌道:“不错不错,年纪轻轻有这般修为、这般根基、这般眼力,说吧,你是谁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