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终,陆先生还是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然后找到一块平坦的石头,坐在上面,拍了拍一旁的空位,示意祁震过去坐下。
玉恒并没有阻止祁震,但是对陆先生的警惕也依旧没有丝毫放松。
当祁震坐下之后,陆先生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应该没有露出任何破绽才对啊?”
祁震思考了一会儿,整理了一下过去的回忆,然后说道:“我也是知道刚才才能真正判断出……但是怀疑从当初离开此地不久之后便发现。”
“是……身体有什么变化吗?”陆先生问道。
祁震看了一眼陆先生,试图从对方身上观察出什么,但却是一无所得。
“不错,当初我在霞风洞府受净水石点化,体内真气化作如水轻柔,但却又几分飘渺无定,直到当初在此地休息了一段时间,体内真气发生了一些变化……就好像、好像……”
祁震一时找不到任何可以描述的词语,当他看见之前打水的水潭,他便醒悟道:“就好像一条河,总需要有河床、有水道……更根本来说,要有大地的承载。”
“人生经脉本就如河流一般啊?难不成你之前的真气都是在体内乱窜的?”陆先生问道。
“这倒不是……”祁震沉思着回答道:“比起体内的……经脉,更主要的是真气本身……嗯——抱歉,我修为浅薄,只能这样描述了。”
陆先生看着祁震,说道:“不,能想到河流需要大地承载这一点,就已然很不错了,仙道之中多少人修炼法术神通,往往专精一门而钻研,通晓水性趋下,却仍然一味死死追求此点不放,反而是舍本逐末了。”
祁震听到这番话后若有所思,然后向陆先生问道:“阁下所为……在下斗胆问一句,是云笙长老所指示的吗?”
陆先生将眼神收回,看向不知何处的远方,一开始没有说话,而是陷入古怪的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是的。”
“看阁下言行,这句话似乎不该说?”祁震谨慎地问道。
“至少不应该由我来说。”陆先生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坦白了某些秘密。
“替我多谢云笙长老。”祁震低下脑袋说道。
陆先生微微有些动容,然后说道:“这句话你应该亲口对她说。”
“也对。”祁震不知为何,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陆先生看了远处一直注视着自己两人的玉恒,脸上没什么表情,接着对祁震说道:“如今玄天宗里可能有人与天魔勾结,但是我们的下一步计划需要在你回到天南之地才能继续实行。”
“这具体是怎么样的计划?能说给我听听吗?”祁震问道。
陆先生摇摇头,说道:“我对云笙长老的计划也不是全然了解,真正知道内中所有内容的,除了云笙长老,就是掌门流光真人了……不过如若无事、就算是有事,掌门不找你,你别去找掌门。”
“放心,我能够做到。那门中是什么人和天魔勾结?”祁震承诺道。
陆先生说道:“眼下查不到,也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以慢慢排查,所以掌门打算靠天元论会这个机会。”
“引出天魔?”祁震小心地问道。
陆先生点点头,手里攥着纸扇来回揣摸,显得也有些紧张,说道:“天魔的出现,比很多人猜测的还要早,但是庆幸的是,天魔这一次出现并非是一下子出现一大群,而是有着相当规模的征兆和痕迹,所以玄天宗上下还有时间去准备、安排。”
“是需要我做诱饵吗?”祁震联想起玉恒前来监视、又或者是保护的原因。
陆先生回答说:“这一点我也不清楚,但是依照我的理解,掌门真人对此事布局,一向是不露痕迹,甚至不向当事人说明,我现在跟你所说的,都只是我的推测——不错,你的确是诱饵,可此事必定不会怎么简单,天元论会还剩下三天就召开了,天元峰上不见有任何准备和排布的迹象,所以我猜测,此次天元论会可能并不会在长门之中举行。”
“阁下的意思是……掌门打算让危机发生时远避玄天宗的根本?”祁震询问道。
“不只如此。”陆先生眼神凌厉:“如果仅仅这样,我猜得到,与天魔有所牵连的势力应该也会明白,但很有可能,天魔真正的目的仍然是在天元峰,掌门将天元论会调离天元峰,但实际上反而会将宗门内主要的力量集中在长门,对企图趁虚而入的天魔势力一网打尽。”
“守株待兔?如果天魔真的是与宗门之中某些势力有所勾结,掌门只要小心安排,内奸一有行动,自然就会暴露自己的踪迹……掌门真人当真厉害!”祁震不禁满怀着崇拜,流光真人从外门道场的整治、逼出隐匿天魔,再加上调离天元论会、营造防御空虚,以此捕捉到宗门内奸,这一环套一环的计谋,简直是让人目不暇接,让祁震差点鼓掌赞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