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忘了,人手不够,可以让它自行飞回去的。”
她的喜悦显而易见。
燕遥知再一次抓住了重点:“人手不够?”
玛姆低着头:“你好像有很多问题。”
“我好奇心比较重。”燕遥知把双手揣着袖子里,一脸正气地回答,“它是要飞去那个什么星门在的地方吗?”
“棺材”的盖子紧闭着,银白的棺身光滑流转,从侧边伸出来两个小巧的耳翼,前端也凸起变尖。
变得更像是科幻电影里的飞行器了。
玛姆把操作面板摁回去,与棺身重新融合,看不见一丝缝隙。
“是啊。”玛姆回答。
“那我们为什么不一起走呢?”
“我可不想也被关在里头。”
“它不是育儿仓吗,怎么连成年体也能关得住吗?”燕遥知站在玛姆身后,探身去摸索棺材盖子,发现依旧是从外头很好打开也很好关闭的滑盖,没有被锁上。
玛姆将他的手从上头拿开:“幼崽是很重要的,所以育儿仓也必须最结实牢靠......回去之后,你会得到最严密的保护,也能有比现在好上无数倍的条件,以及比我好得多的老师。”
“他们会很耐心地解答你的一切疑问,教导你我们知道的所有知识,尽可能地满足你的好奇心,不过假如你将我们的知识学完,还是很好奇的话,剩下的那些,你就只能自己去探索了,或许,你能成为一个了不起的研究者,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很适合成为一个战士。”玛姆的语气轻松,甚至开起了玩笑。
“这个世界很大。”
“比你想象得要大多了。”玛姆把燕遥知偷偷划开的那条缝隙关上,棺材盖传出了声被锁起来的脆响,“所以这个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呢,这片大地上的生物也只是为了培养出茧的基体,不过毕竟也是拥有感情的生物,你生在这里,与他们产生情感和羁绊,这不难理解。”
“但你不应该对注定要死去的短暂生命有所留恋,也不该放任自己的思维被他们同化。”
她睁着一双蛇瞳,雪白的长袍底下,肌肉开始迅速地蠕动、鼓胀。
燕遥知看见她的身体迅速拔高,长袍融进了皮肤,而她的双腿也化作一条巨大的蛇尾,在不算宽阔的洞穴里盘了一圈又一圈,栗色的卷发完全披散下来。
玛姆的身体并没有被蛇鳞完全包裹。
祂□□的,完全没有性征的上半身依旧保持着人类的模样,被巨大的蛇尾高高地托举起来,俯视着包围在蛇尾中央的燕遥知。
散在脑后的长卷发这一回没再让祂的气质变得柔和,它们失了重力一样地轻轻飘舞着,将玛姆脸庞的棱角完全展露出来。
这让他原本温柔美艳的脸孔多了几分峥嵘,愈发地雌雄莫辨起来。
“我们一般不打幼崽,特别不听话的除外。”玛姆脸上依旧挂着不变的笑容,不同的是这一次祂双眼里也浸满了笑,“不巧的是,我破茧之前也常常挨打,所以,我很擅长对付你们这样不听话的熊孩子。”
祂看上去像极了燕遥知生长的那个社会的神话传说里,人首蛇身的神明。
“这颗星球好不容易才培养出三个有可能破茧的存在,但其中一个拒绝承认自己是茧,选择与这颗星球的原生菌类同化,被污染成为怪物;另有一个对这颗星球和基体们产生过多的情感,竟然试图分出自己的能量,令他们也成为‘茧’。”
玛姆唇角再度带上讽刺:“茧......只能掠夺能量来成就自己。”
“他们都走上了歧路,因此破茧失败,重新成为基体。”
“我能看得出他们的能量被你吸收了一部分,所以你才能顺利地到达眼下这一步。”
“你离破茧仅有一步之遥了,我希望你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因为理智,是女娲族人在这个宇宙生存所需最重要的东西。”
第64章 半饱的第六十四天
“......理智?”燕遥知抬头望着显露本相, 威严如同古代神明的生物喃喃一句问语。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心的细鳞在地上发出宛如蛇类蜿蜒爬行时一般的窸窣声响:“你从一开始就好像很讨厌我们,为什么呢?”
玛姆低垂双眼与他视线相对:“或许将来,你会知道。”
巨大的蛇躯缠绕上燕遥知的身体, 他知道玛姆的鳞片有多么坚固, 以及那叫人难以抵抗的怪力......他双手背在身后,没有抵抗玛姆捕捉自己的动作, 而是继续保持着充足的好奇心:“你这么强大, 为什么不自己去处理北边的那个大家伙,明明只要出手的话, 就能很轻松地清扫掉他吧?”
玛姆看见他的从容,也看见这个渺小的人形生物双手正不安地将指甲互相摩擦:“因为没必要, 虽然他已经被污染了,但他所积累的能量是不会受到污染的。”
“所以, 你是故意让我去那里的。”燕遥知说着。
藏在身后的利爪上摩擦出了火星。
“吞吃了你的同族所积攒下来的能量?”巫马阳曾说过, 第一纪元的时候,他身躯庞大可通天地,甚至将造物者们的舰艇从宇宙中拽落,并且将里头的造物者屠杀干净。
看表情,玛姆并没有被燕遥知刻意的话语所挑拨生怒, 祂只是平静而悲悯地注视着正慢慢被蛇尾卷起来的人:“死者不可追,你的能力很特别,真的很特别......哪怕就只是沉睡着, 或者这么站在原地, 也会自主捕捉能量, 或许你并没有注意到, 但你只要到了那两个坏jsg掉的茧身前, 就注定了他们要成为你的养分。”
“是吗?”燕遥知害羞地笑了一下,继续用指甲有些烦躁地打着火星。
他的动作顿了一下,继续抛出问题:“月亮是什么?”
“用来调节繁育星球环境的一个装置。”玛姆简短的回答,“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我先前告诉你的那些并没有掺假,我是个战士,对这些研究并不了解,但你愿意学的话,会有最好的老师来教导你。”
燕遥知似乎已经彻底放弃抵抗,他被玛姆用蛇尾卷着从地上提起来,像条风干的咸鱼。
见他没有抵抗的动作,玛姆便将尾巴放松了些,只箍着他的腰了。
燕遥知举起一只手:“我还有一个问题。”
玛姆偏头看着他:“什么?”
“你们是能被杀死的对吧,你们怕火吗?”
他的话音落下,玛姆来不及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