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不明就里地笑道:“干吗要提前啊?倒像是我心急着要拉郎配似的?”
陈重则扳着手指头一一细说:“江太太,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我们两家要联姻,婚礼半点马虎不得,前期筹备工作很多很杂。像薛白的婚纱打算在巴黎订购;佩戴的首饰也要全套簇新打制;还有新房也需要重新装潢;这些都需要时间准备。举行婚宴时,除了南京这边两家的亲朋好友都要宴请,还有老家那边的亲戚们也都要一一请来吃喜酒。光是喜帖都要写上好几百张。所以,大半年的准备时间都不算很充足呢。”
舒眉还能说什么呢,薛陈两大家族之间的联姻,的确不可能像她和江澈一样,新婚夫妇跑去领一份结婚证书就行了。盛大的婚礼需要时间筹备,也需要金钱堆积,所以他们最快也要等到秋季才能完婚。至于那个时候会发生什么事,他们现在不知道,她也不可能对他们明说,只能表示祝福。
“那……秋天就秋天吧,我和江澈就等着下半年喝你们的喜酒了。”
注:文中关于老南京过年的段落,根据金陵晚报《玩转春节民俗篇:老南京的过年习俗都在这里了,你知道哪些?》一文组织撰写。
108|82.29. 独家发表
从初一到十五,这半个月内南京城里都是过年的喜庆气氛。 等到正月十五的元宵节一过,1937年的牛年春节就算划上句号了。
吴仁义在春节期间就开始着手准备启程去上海,再坐船前往香港。在正式出发的前几天,他还特意加订了一张船票,准备多带上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自然不会是他的结发妻子,而是他前阵子经常带回家的一个评弹艺人琼仙。
琼仙虚岁才十六岁,是土生土长的南京人。她学了苏州弹唱刚出道不久,在夫子庙一带的几家茶馆轮流卖艺。因为长得明眸皓齿楚楚可怜被吴仁义看中了,软硬兼施地把她弄上了床。上过床才发现,这小姑娘还是个雏儿,处子血撒得绸床单上斑斑点点,珠泪也滚得丝枕上到处都是。
在琼仙身上尝到了这么一个鲜儿,让吴仁义爱不释手。近两个月,他都一直跟她保持着肉体关系,只要想女人了就派人把她接到小公馆云雨一番。琼仙虽然满心不乐意,但是她一个无依无靠底层阶级出身的卖艺女子,对着这么一个有财有势的男人,除了无奈地顺从之外又能怎么办呢?
大年初七那天,吴仁义又把琼仙接来公馆,打算最后享受一次这个新鲜水嫩的小雏儿。谁知道,琼仙却面色惊惶地告诉他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吴爷,我……我怀孕了。现在怎么办?”
这个消息,让吴仁义又惊又喜地哈哈大笑起来,“什么?你怀孕了!好,太好了!怎么办?当然是生下来。我吴仁义终于要当爹了!”
原本,吴仁义只是把琼仙当成一个解闷与满足欲望的小玩意。但是怀孕一事让他改变了对她态度。毕竟,这可是头一回有女人怀上了他的孩子。以前欢场上勾搭上的烟花女子都被断根汤绝了生育功能。一想到自己即将为人父,他就开心得无以复加。所以,他当天就打电话去船务公司,为琼仙加订了一张一等舱的船票。
正月十五元宵节,按照中华老传统的民俗,元宵节这天一定要吃元宵——南方这边则叫“汤圆”。合家团聚吃汤圆,寓意着新的一年“团圆美满”。
南京人也不例外,家家户户这一天都聚在一起吃汤圆。吴仁义的小公馆里,他正喜笑颜开地和琼仙一块吃着软糯香甜的枣泥汤圆。屋里屋外,还守着十几个神色警惕的保镖。越是要走了,他就越是小心谨慎,不想给那些想要他的命的人一点可乘之机。
吴太太来到小公馆敲门时,因为保镖们都认识她,并没有上前阻挡。佣人打开门让她进屋后,看着吴仁义和琼仙一起双双对对地吃汤圆,她的瞳孔一缩,瘦骨嶙峋的身体一晃,似乎有些站不稳就要跌倒的样子。
见到这位活鬼似的病妻又找上门来了,吴仁义坐在餐桌旁并不起身。他把手里的汤勺扔回碗里,十分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道:“你怎么又来了?身体不好就不要到处乱跑,在家里安心养病不行吗?”
瞟了琼仙一眼后,吴太太一瞬不瞬地盯着吴仁义问:“我听说你又多订了一张船票,是准备要带谁走呢?这个女人吗?”
这回吴仁义连骗她都懒得骗了,反正明天他就要出发去上海了,对这位病妻也不必费事继续敷衍了。
“是啊,我要带琼仙一起走,因为她怀了我的孩子。不像你,二十多年了连一男半女都生不出来。你说你算什么女人啊!”
吴太太的身体又摇晃了一下,她僵着一张脸,声音嘶哑地问:“我知道你早就嫌弃我了,只不过直到今天你才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吴仁义,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带我去香港,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只是在骗我的。是吧?”
“是啊,当时我还有耐心敷衍你,但是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段锦儿,夫妻一场我原本不想把话说得这么绝的,可你非要问,我也就不得不说了。从此以后,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不再有任何关系。你愿意再嫁随便,我想再娶也不关你的事。”
吴太太惨淡一笑:“我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嫁谁呀?你倒是蛮可以再娶一个美娇娘,譬如这位琼仙姑娘。你多大了?”
琼仙怯怯地回答:“我……今年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