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发现她的眼圈泛了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时,江澈惊骇地追问:“你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惹你生气了?我是不是不该假设你是骗子?如果是,你打我骂我都可以,千万别哭啊!”
因为不太懂得女人的小心思,所以江澈对于女人瞬间就能由喜到悲的情绪变化完全理解无能。舒眉好端端地突然就哭了,他本能地觉得一定是自己的错。却又不知道究竟错在哪里,不知该如何去弥补过错,只能是一副急得头爆青筋又束手无策的模样。
这一刻的江澈,与平时那个杀伐决断的保安会会长完完全全的判若两人。处理女人和感情以外的问题,他是那么精明能干。可是一旦沾上女人和感情的问题,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恋爱白痴。
“你没有惹我不高兴了,恰恰相反,你让我太高兴了,所以就喜极而泣了!”
江澈犹不放心地问:“我真的没有说错话惹你生气……”
话还没说完,舒眉干脆利落地用一个吻封住了他的唇。然后满脸晕红地看着他,笑得羞赧如玉。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似的一吻,但江澈却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毕竟,这是第一个来自舒眉的主动献吻。一边回味着唇瓣上片刻之前的那份柔软微温的美好触觉,他一边情不自禁地看着她温柔似水的微笑——这种笑,他只给她一个人,除此之外谁都不给。
此时此刻,有淡蓝的天,有橙黄的夕照,更有绯红的万道霞光,如满天绚丽烟花般笼罩着他们。风一阵一阵掠过树梢,叶子们的沙沙细响宛如低语声,声声都在含笑祝福着一对有情人……
江南六月,雨细梅黄,楝花风中飘砌,蔌蔌清香远。
纷纷如乱丝的梅雨天气中,舒眉与江澈共同撑着一柄油纸伞走进首都大戏院。这天是公余联欢社举办名媛义演的日子,他们是特意前来为薛白捧场的。
义演前一天,薛白特意来到福音堂送了舒眉两张票,大方得体地邀请她和男朋友江澈一同来观看演出。
这些天,薛白一直没有再见过舒眉和江澈,躲在家里谁也不见,自疗情伤。疗伤的结果就是承认自己的失败,接受自己的失败,并决定坦然面对现实。所以,她主动给舒眉送票,用这种委婉表达的言和方式,来表明自己不会再针对她诋毁她、并衷心祝福她与江澈的态度。
对于薛白有心要冰释前嫌的行为,舒眉很乐意配合了。虽然两个女人之间的友谊,往往在爱上同一个男人后变得脆弱得不堪一击。她和薛白就曾经如此。但现在薛白既然发出愿意言和的信号,她自然也不会那么小家子气地继续别扭下去。
而且,舒眉很高兴可以重新和薛白做回朋友。因为这位有着中性美、亦有着男儿般潇洒豪放气质的将门千金,在她看来绝对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
所以收到两张戏票后,舒眉一见到江澈,就马上预约他明天下午的时间。有些娇蛮地要求:“有空你要陪我去,没空你也要抽空陪我去——总之咱们一定得去给薛白捧场才行。”
“你和薛白……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她之前还一直怀疑你不是好人呢。是几时孟光接了梁鸿案?”
就如同贾宝玉意外发现林黛玉与薛宝钗从昔日的格格不入忽然变成了一对金兰契友般深感迷惑一样,江澈对于舒眉与薛白这两个女孩子之间微妙的变化,也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清状况。
“唉呀,女孩子之间的事你不懂,就算解释了你也还是不会明白的,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明天下午记得陪本宫去看戏就行了。”
江澈十分配合地弹袖做了一个清朝小太监的遵从礼:“喳。”
就这样,义演当天,舒眉和江澈双双冒雨来到了首都大戏院,观看南京一干名媛们的轮流登台演出。
薛白被安排为压轴表演,她的演出剧目就是《锁麟囊》中的“春秋亭”那一折。虽然之前在公余联欢社,舒眉和江澈已经听过了她的清唱,早知道她唱腔优美唱功了得。但是正式演出时的扮妆彩唱,她的表演更加令人惊艳,一出场就是满堂彩。
这一折戏,说得是登州富翁之女薛湘灵出嫁之日遇雨,所以躲入春秋亭避雨。薛白扮演的薛湘灵一身大红嫁衣登场,盈盈新妇,风华绝代,美艳得不可方物。不待开唱,台下就已经是举座欢呼,掌声如雷。
赢得了一个挑帘红后,薛白接下来的表演也不辜负她华美的扮相。圆润动听的嗓音,加上熟练的唱腔技巧运用,再加举手投足都一丝不苟的做派。整折戏完成得可谓完美之至,极富艺术感染力。
一折戏演完后,全场掌声雷动,喝彩不绝,风头一时无二。舒眉也由衷地一边鼓掌一边对身旁的江澈说:“薛小姐唱得真好啊!是吧?”